我朝需要真正办实事的君子,而非当官只为瓜分利益的小人。

    一直以来官员来源分为两类。

    一类荫恩,祖上当官,子弟会有照顾,也会给个一官半职。

    另一类科考,则对参考之人的身份有严格要求。

    几乎都是世家子弟参加考试。

    跃升的大门一直对普通百姓紧闭着。

    便形成了现有的固定势力不停争斗。

    对寒门打开科考大门算是打破陈规,开了新河。

    皇上支着脑袋看着这个长得肖似自己的有些陌生的儿子。

    他是多么年轻,多么清新,像树上新生的树叶,闪着亮光,迎着朝阳,那样生机勃勃。

    在这浑浊的后宫与朝堂,就是一股新鲜的风。

    那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却想不起这孩子的母亲是什么模样了。

    看着儿子激昂的模样,他决定指点儿子一下,“你可知打破旧令,发布新令有多难吗?”

    “这政令可是对我们大周有好处的,选拔人才为何要看出身?只要他能为大周建功,管他原来是做什么的。”

    九皇子大声说,为寒门之子开口,也是为他自己说话。

    这里皇宫中,他自己就是皇子中的“寒门。”

    “朕没说你这条政令不好,朕是说它难以实施。”

    九皇子不明所以。

    一条新政的实施有多困难,第二天的朝堂上他终于体会到了。

    这条方法遭到几乎所有大臣反对。

    反对的激烈程度超出九皇子的想象。

    连他心目中的忠臣都反对这样的科举。

    理由不外乎,科考谁都可以参加,那士绅文人就要与泥腿子甚至商人一同上朝。

    闻所未闻,有辱斯文。

    这只是表面的理由,大家心中清楚,大开科考之门,动了大士绅的利益。

    这条政令胎死腹中。

    如此一来,九皇子很难在朝堂上快速培植自己的力量。

    他不得不重新考虑——用联姻快速拉拢一股大势力为自己站队。

    当夜,他便叫来凤药与玉郎,同意了与常家联姻的决定。

    他愿意娶常容芳为侧妃。

    第二天李瑕同官媒上常府求亲,没想到与四皇子差来的官媒遇到一处。

    场面别提多尴尬了。

    这天晚上,九皇子又喊来玉郎和凤药。

    他脸上带着种莫名其妙的笑意,笑得凤药和玉郎面面相觑。

    “怎么了?”

    “今天我去求亲,猜我遇到了谁?”

    笑容隐去,凤药在他脸上看到一丝隐忍的不快。

    但这表情一闪而逝。

    有人低看他了么?那个样子,凤药从前经常看到。

    那时他只是少年,不懂隐藏心事。

    每被人欺辱便会这个样子,闷闷不乐一整天。

    现在他已是有了实权的王爷,没人还敢这么看他?

    玉郎端坐椅上等他继续。

    “我遇到了太子爷的官媒。”

    他撇嘴露出一抹冷笑。

    常大人倒是亲自接待两边官媒。

    他先打发走了太子派来的媒人。

    那边人走后,常大人似有心事。

    不管李瑕的媒人说出了花儿,他只管喝茶,且一直端着茶碗。

    按规矩,一放下茶碗,便是送之意。

    九皇子一开始不明白常大人什么意思。

    后来悟出常大人不停续热水,也不急,是在给他时间。

    他虽不明白对方想做什么,还是起身,自己打发走媒人。

    常大人面上一松,也不多话,起身引路将他请入书房。

    两人明明因为南疆打仗,很相熟。

    他待九皇子却如头次见面。

    打从进门,未露出一点表情,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你压根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端倪,也不知他爱憎。

    打发四皇子的人时,脸上是这副表情。

    打发走那边的人,只余九皇子,还是这个死样子。

    弄得李瑕根本分辩不出,常大人是比较赏识四哥还是看重自己。

    到了书房分别落座,石头一样的常大人终于开口。

    自今日踏入常府,九皇子头一次听到常大人说出这么长的句子。

    他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方才官媒人替四皇子求亲,说得天花乱坠。

    大人也只说了句,“请回,七天后给回信。”

    便端茶送了!

    “你可知你亲生母亲姓氏?”

    九皇子大惑,万没想到对方将自己引入内书房,头一句话竟问母姓。

    他不知道,他甚至想不起有关母亲的一切。

    常大人抬眼瞅他一眼,又垂下眼帘。

    并且,放下了茶碗!

    就这样,九皇子莫名其妙被当做贵宾请进入室,又因为一句话答不上来被赶出常府。

    “这算不算常大人给本王出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