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他声线紧绷,咬金断玉。

    “说到钱,我愿意捐出所有私款,我也存了些体已,我相信如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我们可以想办法。总有办法可想的。”

    她伸过手,握住玉郎宽大温暖的手掌。

    玉郎神色缓和下来,温柔地看着凤药,“你不必如此,钱是有的,玉楼赚了不少,还有那次抄了四皇子的私库,还有别的进项。”

    玉郎脸上少见挂着微笑,“你对面这位绣衣直使这些年可不是白干的。”

    “筹集军费有的是办法。现在最难的是皇上内心不想开战。”

    他话锋一转,“他想和谈,就让他快点和谈也好,谈不成自然要开战。”

    两人还想多说会儿话,却听到宋德海的声音,“皇上驾到。”

    已经是深夜,皇上该在含元殿休息了,怎么突然来御书房?

    凤药一肚子疑问,弄乱自己的头发,假装从床上刚起来。

    将鞋子脱掉,踩着后跟,跑到书房,“皇上,夜深了,还没休息有伤龙体呀皇上。”

    “朕倒想休息,一个一个都不让朕省心。”

    “那皇上要不要喝盏茶,用些点心再休息?”

    “也好,此刻倒没睡意,点心不用了,吃盏热茶。”

    “宋公公不必伺候,让他早些休息,就让小桂子守夜皇上说好不好?”

    宋德海劳累一天,感激得看了看凤药。

    “也好。”

    皇上吃了盏第三泡的“枫顶红”,心思烦乱也吃不出味道。

    此刻,玉郎就在暖阁中,端坐着听皇上与凤药说话。

    “皇上为什么烦心?”

    皇上突然想到什么,瞧着凤药说,“你已是自由身,又与常家相熟,替朕劝劝牧之,不要揪着过去的事不放。”

    “遵旨。”凤药伶俐行个礼,又欲言又止,皇上瞧了她一眼,“有话只管大胆说。”

    “皇上容奴婢大胆。”

    “说,恕你无罪。”

    “皇上指的过付出的事可是指得常家被人诬陷下狱之事?奴婢不敢干政,只这事当时闹得太大,奴婢也在常家,所以知道一二。”

    皇上阴着脸点点头。

    “恐怕大公子不是委屈而是忧心。”

    “此话怎讲?”

    凤药深吸口气跪下却不吱声。

    皇上知她担心说错话,就道,“你随意一说,朕随意一听,你在常家多年,比朕更了解常家的人。”

    “大公子非心胸狭小之人,怕是忧心能以伪造书信而诬陷常家,想来也能伪造别的东西,若是要紧文书,误了某人前途是小,若误了国家大事呢?”

    “倘若通敌之罪成真,皇上没有查出书信之事而断然向与之通信之国家宣战了呢?”

    “常家莫须有成了奸细,若真挑起战事不就损失大了吗?”

    “这次那人虽未成功,下次伪造其他文书没被识破怎么好?”

    原来,牧之与凤药串通令公主被禁足后,他便与凤药通了信儿,告之自己不但报了仇,还拿到公主伪造书信之实证。

    凤药偷看那道奏折后,没等到皇上批复,后来连折子也找不到了。

    她便知道皇上不会再提公主之事。

    她为常家挽惜,也为牧之不值。

    这事向深里想一想,倒也不是不能再操作一下。

    公主是皇上最亲近之人,比四皇子更亲近。

    因为她是女孩,在宫中和任何人都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她更容易接近皇上,也更让皇上没有防备之心。

    可这个亲女儿如果有了政治偏向就不同了。

    皇上一直只当她只是有些荒唐,身为公主,自己这个做父皇的自然包容一些。

    只要不丢皇家脸面,他都不会降罪于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可这些年她越发荒唐,不知收敛,这次禁她足,便是要治一治她的跋扈。

    却未想过她也可以是政治棋局中的一颗棋子。

    皇上仍处于鼎盛,没多想过身后事,向深里一想,只觉齿冷。

    这个公主一向与皇后比对自己亲厚。

    未来若自己身子骨不行,或突发疾病……

    那一手“好”字,可改写大周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