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马离开公主府,直到跑得没了影,公主犹在门口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发呆。

    贵妃开始有了孕期轻微的反应,心中欢喜得不得了。

    自入宫,她一直万分谨慎,八面玲珑,奉承皇后,顺从皇上,面软心硬。

    加上一点运气加持,一路从美人做到贵妃。

    她的小心翼翼来自父亲殷勤叮嘱。

    自打准备进宫,父亲就告诉她,万事小心,自保为上。

    父亲后来也官至尚书,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成为她的依靠。

    她在后宫地位水涨船高,也为父亲长脸。

    若非在家看着母亲怎么做主母治后宅不安分的妾室。

    她也不会把这后宫的妾室做得如鱼得水。

    她太清楚主母的忌惮,主母的忌惮放在后宫不就是皇后的忌惮吗?

    紫兰殿被她管得铁桶价严实。

    养大了六王,她真正舒心了,但皇恩不再。

    现下,再次有孕,她感觉自己一生都不断被运气砸中。

    那进补的药调了方子,她依旧只要太医院的方子,不开药,药让六王直接带入宫中。

    再苦,她喝着心中是甜的。

    虽然皇上没有封她皇贵妃的地位,一旦孩子产下,不愁没有进封的余地。

    不封自己,也要封一封贵妃之父。

    怎么着她都不亏,万一又是个皇子呢。

    皇贵妃指日可待。

    又到陪皇后用膳的日子,本不想过去,皇后亲自来请,皇上出了含元殿看到如意站得远远,见皇后也在,那丫头不敢上前。

    皇上这才意识到有日子没去看望嘉妃了。

    两人用膳守照祖宗规矩“食不言”。

    皇上很烦某些老规矩,不过此时只觉得轻松,用不着说那么多废话。

    用过膳,热茶沏上,他喝了口提了一嘴,“贵妃有了孕,是不是该封赏一下?”

    皇后心中一顿,缓缓进言,“贵妃有孕是宫中大喜,不过月份尚小,也不知是公主是皇子,不如缓缓,胎儿大些稳定了皇上爱赏她什么就赏她吧。”

    两者说话一字之差,皇上明明说的是“封”,皇后却偷梁换柱说“赏”。

    皇上心上觉得一股腻歪,又联想到公主差点溺死自己正得用的小宫女。

    也不知一个六品小丫头能有多大错处,惹着这娘俩,差点被治死。

    而这天中午又看到参奏公主大修公主府,劳民伤财的折子。

    他本觉得大周公主修个公主府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很烦一点小事就报到他跟前,要求给个说法。

    那些奏章多得像看不完,批完一堆还有一堆……

    心中越发烦燥,起身对皇后说,“你管管公主,修个公主府能不能别那么张扬,搞得折子都上到朕的书案上了,你问问怎么回事吧!”

    他重重把茶碗放到紫檀木小案几上,甩手走了。

    皇后不急不躁,冷着脸直到听不到皇上脚步声,抓起那只用过的茶碗狠狠砸在地上。

    吓得玲珑忙掩上殿门,将碎片收拾起来。

    嘉妃已经大好了,皇上便留宿在长乐宫。

    可这夜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不行”了。

    只得对嘉妃说自己这段时日过得既糟心又累。

    嘉妃一味温柔侍候、宽慰他,在皇后处生的闷气方觉舒缓。

    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不止党争之氛愈浓,还有战事。

    他以为乱子同以前一样,闹一闹就过去了,这次偏偏愈演愈烈。

    叛军一路向北打过来,这还不算,西南边接壤的小国也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