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像个机器,毫无停滞,利落地拉起她那只放在铁扶手上的手指,砍瓜切菜般,她的拇指消失了。

    刀很锋利,血喷涌而出时,她不痛,疼痛是随后汹涌袭来的。

    “给她上药。”男人命令。

    蒙面人从怀中拿出一瓶药粉,当梅绿以为是止血的药时,那人用两指捏起一点粉末洒在伤口上。

    一股比切割更疼痛一百倍的蛰痛、刺痛、夹着痛痒感袭来。

    让她原先下定的决心一点点崩溃。

    她之前恐惧背后的四皇子,那是个暴虐冷酷的男子,情绪无常,每见他,她都提心吊胆,哪句话没说对,莫名就吃上两耳光。

    这还是对亲信,对楼中的姑娘,打骂是轻的。

    他会让她们做连畜生都想不出的事。

    梅绿一直怀疑他精神有问题,可她惹不起,而且四皇子是有恩于她的。

    恩情她早报答完了,原先的感激全部被恐惧替代。

    她想好了,对方如果要杀她,杀掉就算了。

    可这疼痛,她无法忍受。

    梅绿夫人感觉过了很漫长的时间,男子终于出声了。

    “夫人,现在一支香才刚燃了十之其一。”

    时间好像变慢了,她咬住牙还是忍不住身体自己发出的声音,太疼了!

    她想晕过去,可是大脑却奇迹般地在疼痛的袭击中保持着清醒。

    “你是阿芒的相好?”她咬着牙拼了老命才说出一句话。

    蒙面人上前又在她伤处洒了些药,突然!那疼痛消失了。

    就像,那疼痛是一个膏药贴,随意就被人揭掉了。

    那种舒服,快意,愉悦让她感觉到惊奇,她没体会过这极致的感受。

    先到地狱而后突然飞升到了天堂。

    那人将药粉放入怀中,又拿出先前那只小黑瓶,摆好要洒上去的架势。

    “这种小伤,人身上哪怕受上一百处也不会危及生命。”

    暗处的人慢悠悠地说,梅绿夫人甚至感觉到他的声音带着愉悦。

    “我只给三次机会,但我不要你死,这里有的是地方,我会将你关起来,直到我自己找到阿芒。”

    梅绿夫人想骄傲地“哼”一声以示自己的不屑,可是她的眼泪却自己流出来了,牙齿咬得紧紧得,跟本哼不出来。

    好像身体自己有了意识,在反抗她的作死行为。

    黑衣人再次将药粉洒在伤口上,暗处的男子道,“这种药粉会让你每次比上次更痛苦。”

    “那是种有点糟糕的体验,记住这是第一次。”

    蒙面黑衣人退到黑暗处,找不到了。

    那男人像完全消失了,连呼吸都听不到。

    她被淹没在无边的痛苦之中,伤口没怎么出血,她全身像投入到了火海中。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创面,灼烧感漫延至全身。

    连离手指最远的脚趾都在被火烧,被针刺,她想叫奇怪地是叫不出声。

    她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疼痛上,想快点挺过去。

    火把的光在她眼中变得不堪忍受地刺目。

    “香烧了五之其一。”

    金玉郎在黑暗中翘足而坐,其实这药只是让人扩大痛感,对身体伤害并不大,它也没毒。

    他自己是尝过这滋味的,它的作用不在于伤害身体,而在于摧毁意志。

    这只是一个小手段,投石问路,对待懦弱的人足够,但对于真正的铁汉是没用的。

    他将一只手臂支在椅子扶手上,托着自己下巴,悠然等待着。

    他憎恨自己对什么都没感觉,别人的痛苦丝毫不能触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