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她而言,要走的路是有选择的,这一点身为男子的薛青连大约体会不到。

    头几天,她隐约听到夫人说要帮她相看人家,订了亲她有了将来的去处才算对得起她。

    她很清楚自己不想做人家的妻子,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

    不但要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还要遵守夫为妻纲的规矩,把那个男人当做自己的天。

    她并不想要,这种不愿意一开始只是模模糊糊的,后来就慢慢清晰起来,但她想要什么仍然不清楚。

    好在夫人对相亲之事只是提了提,没再向下说。

    如今府上日子也不好过,顾不上别的事。

    大房下人多,大宅门里从未有过因为不够吃喝把人撵出去的事情。

    从夫人自己开始,大家一律吃混合粮,先保住都不饿肚子。

    大夫人自己和下人吃得一般无二,全家上下无不敬服。

    回到家,家中灯火通明,凤药过去一看,夫人陪着二夫人在中堂说话。

    云之坐在小凳子上擦眼泪,牧之站一边陪着。

    她急忙更衣,回来给夫人们请安问好。

    “凤丫头回来了,正好。”夫人招手让她过去。

    原来是因为二爷,他身为大司农,本来家里最不该缺粮食。

    可他为官一清到底,一点不肯动用关系,二房竟是三家里过得最苦的。

    二夫人说自己连日没吃饱过,家里米缸里别说大米,连粗粮也顿顿想办法。

    去三房借,三房也说没有,她一家子从上到下都快饿死了。

    好在下人们都是使出来的老人儿,看到连夫人都吃不饱,也没几个抱怨的。

    只得厚着脸皮找大夫人借粮。

    想来还是不分家的好,有大夫人操持,从未有过这么艰难的日子。

    牧之看向凤药,两人目光一碰,都知道后面有事做。

    大夫人决然不会不管二房,她将家里最后一点粮都给了二夫人,并告诉她,“家里都难掀开锅,你也别急,都能挺过去。”

    二夫人是个实心眼,眼看大夫人把米缸里最后一点粮都给了她,感动得眼泪直流,抓住大夫人的手,“你们明天可怎么办?”

    “牧之下朝会去采买,叫他们爷们儿想办法吧。”

    大夫人没告诉二房,她已经开始用自己的陪嫁贴补家用了。

    三房府中,三爷从下值就开始听三夫人絮叨。

    为什么大房就不缺粮,自己家吃都吃不上。

    分家时,三房是不是吃亏了?

    三爷为何把这些烦难事都推给她?

    把常三爷烦得甩袖子走了,到三姨娘屋里睡去。

    夫人哭哭泣泣,王寡妇挑帘子进来假意安慰。

    “我的夫人,别哭坏了身子,谁心疼啊?咱们家比不得大爷,人家是兵马府台,巴结的人多了,听说还照顾到二爷家呢,对咱们家连问都不问一声,可是不把您放眼里?”

    三夫人叹息道,“她本就是官家小姐出身,在她眼里我算什么东西。”

    王寡妇转转眼睛道,“明天我出去打听打听,瞧瞧有没有人送粮食给大爷,若没有……那您说,大爷家的粮打哪来的?”

    三夫人眼睛一亮,“王嫂,若大爷犯了事,咱们三家都分家了,连累不到三爷吧。”

    “当然,要我说若早些分,咱们家连大牢都不可能去陪着坐上一回。”

    王寡妇继续挑拨,“有了坏事,您和三爷一起替大房分担,有了好事怎么不想着您和三爷?”

    “夫人早点休息吧,明天我给您打听去,有什么难事我帮不上忙,也能和您唠唠解解闷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