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药私下禀了夫人,在青石镇薛大夫对小姐和她多有照顾,才得了应允可以见面。

    她如今被当做二小姐看待,出门不似从前方便,两人都气恼不已。

    青连嫌麻烦,凤药嫌气闷。

    从前在青石镇,她自在惯了的,自己做自己的主,现在出个门,还得请示。

    “不如下次你翻墙出来吧,反正你穿的男装。”青连骑在马上,春风得意。

    他这人同朋友在一起,什么时候都喜气洋洋。

    见了生人,马上变脸,一副生人莫近的高冷模样。

    凤药同青连一起出来也不好打扮成下人,做了几身富贵公子衣裳,她生得白,虽不如青连那样惹眼,却也眉目清秀。

    “你急火火喊我出来是要去哪?”

    “还不是为着园子的事。我带你去看个地方,我们要做就得比那家做的好。”

    “我得先瞧瞧胭脂去。”

    两人纵马去青石镇,一路上经过景阳村,道路畅通,但人烟极少,竟没遇到什么路人。

    路边野草高处有一人高,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啼,遥望远处,有房屋却无炊烟。

    凤药皱着眉,春光正浓,她却开心不起来。

    现在回到常府,日常与往日无异,饮食却没有往常的精致。

    她留意去看了厨房,原先做杂差的娘子升成厨娘,张大娘在牢里病重不治,人不在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进厨房里的惊诧,那些吃的、用的,皆是自己未见过的东西。

    如今除了白米,厨房也有了粗粮,鱼肉这些也不如往日充裕。

    问了问才知道,现在下人们都只能吃粗粮,饶是如此,厨娘也感天谢地的,说吃口饱饭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一切都如玉郎所料。

    粮食亏缺已波及贵族及世家,外面更不知有多惨了。

    胭脂那里她不担心,提前存的粮足够胭脂过活。

    但才数十日,青石镇已经没了往日热闹景象。

    流民却多了些。酒馆饭店大些的还能经营,小本生意关张了不少。

    青连两人一起去了看上的那块地的主家。

    家门口拍了半晌门才迟迟来了个妇人应门。

    这家已经养不起门房和下人,都散了。

    偌大的房子只余主人一家子生活,空了许多。

    东家是个五十开外的地主,等了好久,这人才出现。

    一看就是饿了许久的样子,凤药想着这样的中富之家吃不上米面,粗食还是能吃饱的,看样子比她想的糟糕百倍。

    那人见了青连眼前一亮,问他是不是还愿意要那块地,现在不要银子,用粮食换即可。

    还介绍了家中其他产业,愿意全部拿来换粮。

    青连硬着心肠只要了那块地,比他要价多给了些粮。

    粮食是从景阳村玉郎那里出的,由士兵护送到地主家。

    两人说成此事签了文书便离开,并未等粮食送到。

    第二天天擦亮,凤药还未起床,胭脂带着黄杏子回了常家,拜见过夫人,叙了话,说是着实惦记家里,来看看。

    见过夫人小姐,她让黄杏子在内院玩耍,自去找凤药,掩了门,坐在凤药床上捂住心口,显是受了惊吓。

    凤药奇怪,胭脂早就不是从前常家那个颐指气使,老爱拿规矩压人的大丫头。

    胭脂敢大冬天跳进凌河逃走,一人独闯野人沟。

    与凤药一起在青石镇闯荡,经历了王二、王寡妇闹事,小姐被侵犯,差点勒死王二,被官兵缉拿,粥棚踩塌被人追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