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有足够的“暴力”来让灾民忌惮,不敢生乱。

    灾民某种时候就是最大的变数,最易挑拨的人群。

    她低下头,惭愧地问,“这次呢,有没有人给……给……”

    她说不出“踩死”二字。

    “伤了五个,有一人腿折了,一人肋骨折了,皆为成人。”

    凤药松了口气,她走回桌边坐下时,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心情。

    “我知道自己错在哪了,这次给你添了麻烦,可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你明明可以先告诉我这些。”

    “你该学会自己思考,卖粮时你经历过善心恶报,如今又学会了防患于未然。”

    “白首相知犹按剑。“凤药突然迸出一句,她长长叹息一声,带着无奈和一丝伤感。

    这句话让玉郎心头一跳,他心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对凤药的快速成长感到欣慰,又有些遗憾。

    他稀罕她身上那种处处能为人着想的善意和体贴,也清楚于乱世中,人心要冷硬些方活得久。

    “你先走吧,胭脂在外面一直等你。”

    凤药走后,青连从偏房摇着扇子出来,奇怪道,“你明明那么担心她,从她去买药材就叫人盯着,生怕出差错,说话却这么无情,你不怕她恨你。”

    “我会在意别人恨不恨我?”金玉郎拿起笔继续写字。

    “她不是别人,是你恩人。”

    “若恨我能让她在这乱世活得好些,我倒情愿她恨透了我,恨与不恨并不重要。”

    他语带讽刺,“一个人要成熟起来,总得吃点亏。我不该太早出手,该让你们再被多追一会儿。”

    “那几个抢药的都查明身份了?”

    “嗯。”

    “除了药材商还有谁?”

    金玉郎一阵冷笑,“宝林堂的老板,可笑秦凤药还留了些药材白送他们。”

    “杀了?”

    “连带野人沟里与他有勾结的一起都杀了。”

    玉郎不眨眼一口气写完一封信,绑在鸽子腿上,手一撒,鸽子飞上蓝天。

    凤药和胭脂一起回去,一路沉默着。

    胭脂知道她心里难受,却不知从何安慰,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凤药回到自己小房间关了门,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思考,从自己被卖掉开始,一直想到现在的生活。

    直到月亮升起,她都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那么,哪里出了问题?

    胭脂将饭菜做好,放在她门前,唤了唤她名字,“凤药,多想无益,我们且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青连本欲找凤药商量建园子的事,被玉郎挡下了。

    这件事对凤药打击很大,他想留点时间给她思考反省。

    青连一改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担心地问玉郎,“她不会振作不起来吧。”

    玉郎给自己倒杯酒,一饮而尽,肯定地说,“不会。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我识人不会错,她不是那种人,她这个人越打击,越站得直。你瞧着吧。”

    凤药将饭菜端回屋里,尝了一口,自言自语,“胭脂做饭还有进步的空间。”

    正吃得香,有人重重撞了前院门一下,她吓了一跳,从窗外看去,胭脂窗子暗着,是去后院陪小姐了。

    她跑到前门,开了半扇门——大公子红着眼,靠在另半边门上,直愣愣瞧着她。

    “凤药……救我。”

    他身上有股子奇特的气味,嘴里还散着酒气,脸颊飞红,喘得急而短。

    “怎么了这是,发烧了吗?”

    凤药踮起脚去摸牧之额头,被牧之一把握住手腕。

    他发着抖,气喘吁吁,盯着她好一会儿,突然用力将她推得远远的,“哪里有水,凉水。”

    凤药突然明白,他给人下了药,又用酒催化,此时药性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