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药拼了命,将他两腿都放床上,解开披风,扔到一边,男人腿上有一大片血渍,还在不停向外淌。

    她用剪刀剪开对方裤子,倒吸口凉气。

    那么可怕的伤口她头次见。

    小腿上有个血洞,箭射入肉里被人硬生生扯出来,箭上应该带了倒钩,拔出时扩大了伤口,血洞边挂着碎肉。

    凤药有点脚软,这会儿出去请大夫不太现实,她只得硬着头皮自己处理伤处。

    她滚了些热水,拿来烈酒与剪刀、针线。

    又拿了块破布缠在一根筷子上,掰开男子嘴巴,让他咬住那根筷子。

    她俯身在男人耳边说,“你忍住些,别嚷,我给你处理伤口。”

    男人哼了一声。

    凤药将白酒尽数浇在男人伤口处,男人绷紧了身子,浑身发抖,没发出一点声音。

    凤药自己也吓得很,她拿剪子的手微微发抖,男人轻声说了句,“只管做,不必管我。”

    她烧了烧剪子,咬着牙,将男人碎肉剪干净,针在白酒中泡了泡,便开始缝男人伤处。

    大约用了一炷香时间才缝完。

    “啪”一声,她抬起酸疼的脖子,只见男人把缠着布条的筷子咬断了。

    凤药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伸手摸了摸男人,不出所料,他衣服也湿了。

    “不知大哥姓甚名谁,小弟现下要为你换下上衣,你这样的伤口,着了风了不得。”

    对方毫无反应,也不知是不是晕了,她困难地将男子上衣去掉,给他套上自己衣服。

    却发现自己身量太小,男子穿上后,前襟都掩不拢,露着胸膛。

    她只得心疼地拉开自己的新被子,为男人盖好。

    她自己倒在稻草堆上迷糊一宿。

    胭脂起得早,烧好汤才来唤凤药,推开门却见床上躺个陌生男人,惊得张大嘴巴合不拢。

    凤药被亮光刺到眼皮醒过来,胭脂指了指男人,责问她,“哪来的野男人?你现在越发胆大了啊。”

    凤药将她拉至门外,“什么野男人,你说话小心点,这是我救下的人。”

    她把头天夜里发生的事告诉胭脂,胭脂仍是皱眉。

    “既然有人追捕,他肯定是大麻烦,你又来多管闲事,我们尚且自顾不暇。”

    “都倒在我面前了,怎好不管?”凤药拍拍胭脂肩膀,“放心,不会有事。”

    胭脂开门做生意,凤药回屋,揭开被子,男人怪异的面孔仍让她不习惯。

    男人睁开眼,他虽虚弱,双目中射出的光芒却让凤药不愿对视。

    “拿些吃的来。”男人低声说。

    “哟,我以为你会先说谢谢呢。”凤药讽刺一句,转身出去,盛碗汤,细细掰了几块饼泡进碗里。

    想了想,自己把汤喝掉,饼也吃了。

    重新沏了滚水,打了三个荷包蛋,洒些白糖。

    在胭脂惊讶加谴责的目光中,将此“豪华”大餐端入屋中。

    她看男子抬手都费劲,自己用勺子舀了勺鸡蛋,吹了吹,喂到男人嘴边。

    男子闭着眼,张嘴接了,惊讶地睁开眼,他知道鸡蛋对普通人家多金贵。

    多拿来换盐换粮,是硬通货,更不用提白糖了。

    “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如此相待?”他声音天生低沉,还带着病中的沙哑,听起来颇沧桑。

    “好不容易壮着胆子给你缝的针,当然想你活,不想你死。”凤药没好气又喂了勺鸡蛋。

    “我是卖羊汤的,那是发物,你不能吃,不然你以为我舍得给你鸡蛋?”她反问,手上动作却没停。

    “我可报答不了你什么,你会失望的。”男人吞下口鸡蛋,似是饿了好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