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家再次去给林朝中请安的时候,高姨娘已经在哪儿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静悄悄地移开。
林朝中没发现,他对徐管家道:“夜里风大,把房门多加两道锁,免得被吹开了。”
“叫下人们早点睡,没事别出来走动,黑灯瞎火的,吓着人怎么办?”
徐管家心里一惊,老爷这是做了两手准备啊。
他连忙颔首道:“老爷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加锁,叮嘱大家早点休息。”
徐管家走后,林朝中对高姨娘道:“关灯睡觉吧。”
天黑了,今天正房的灯熄得早,也没有人走动。
林晓燕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只见她一个人提着油在正房外倒,突然凌空跳下一只猫,她没站稳,油全洒了不说,她自己还摔跤,沾了一身都是油味。
她一边骂骂捏捏地低声骂猫,一边赶紧回去提油。
而此时她若抬头,一定能看见那树杈上,一个男子高兴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趁着林晓燕回去提油的时候,方大志连忙带着几个人出来,把小厨房里的油往那必经之路上倒,然后再悄悄藏到暗处去。
不过方大志已经看见树上藏着的男子,以为是王府的侍卫,心里不由得感激。
林晓燕后面再来,在路上接连摔跤,她气狠狠摔烂了桶。
现在油都很贵的,早知道这样摔,她还不如拿去卖钱?
又看天色已经晚了,府里一个下人都没有,她只需要在门口放火,到时候大门都被烧起来,里面的人就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她顿时稳住心神,将最后一桶油汩汩地倒从门缝里倒进去以后,果断拿出火折子。
可火折子一下子烧伤了她的手,吓得她连忙摁住手,可这样一来,火折子就掉在地上了。
火势一下子燃起,从她的脚边蹿出高高的火苗,把她头发都给烤了。
吓得她连跪带爬地跑,一路风吹大火,沿着她走过的路径蔓延,一下子烧到了慈安堂去。
她一头扎进慈安堂的大水缸里,等把自己的身上的火星子都灭了,才发现大火烧了进来,吓得她大声喊叫:“救命啊,快来人啊,救火啊!”
“救火啊,起火了!”
“快来人啊!”
下人们听见喊叫,一个个梦中惊坐起,连忙奔了出去。
正院外,早就准备好的土掩盖了最后一点火星,李氏当头,叮嘱众人道:“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这次出去可就不回来了。”
众人应是,将原本收拾好的包袱,一一提在手里。
一个高大英俊的人影走到方大志身边道:“那我提什么呢?”
方大志看他面生,但从他的穿着上发现他就是树上的男子,便问道:“刚刚猫是你丢的?”
男子眼眸亮如星辰,开口笑道:“我盯了她几日了,她不是好人。”
方大志高兴道:“你是王爷叫来的吧?”
男子指着自己:“我就是王……”
方大志一边按住他的手,一边笑着道:“我都知道了。”然后随手拿了一个花瓶给他抱着,说道:“你不认识路,跟紧我。”
男子抱着花瓶,高兴地点头。
后面的人一看是方大志带来的,对他也算气有礼。
他们就这样跟在李氏的身后,浩浩荡荡地走了出去。
……
高姨娘根本不敢睡着,她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说是走水了,吓得就要爬起来,结果被林朝中一把扣住了手:“别乱动,你是要照顾我的,你走了我怎么办?”
高姨娘颤颤巍巍道:“可是外面着火了,咱们不出去看看吗?”
林朝中冷笑道:“天怎么冷,怎么会烧起来?就算真的烧起来,救火也是下人们的事情。”
高姨娘听后,还是心惊肉跳的,她也不敢睡了,坐在床榻里时刻听着动静。
只是书房向来离正房远,怎么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呢?
就在这时,胡勇跑来哐哐砸门:“老爷,不好了,大火烧起来了。”
林朝中慢条斯理道:“急什么?这么冷的天还会烧死人不成?”
胡勇道:“没有烧死人,火势太大,怕是房屋都要烧毁了,老爷快出来。”
林朝中蹙了蹙眉道:“没有烧死人,你叫我出来干什么?”
火势这么大,李氏竟然没死?他不由得狐疑起来。
这时胡勇惊呼道:“慈安堂都快烧没了,老爷再不出来,火势就要蔓延过来了。”
林朝中一下子惊坐起:“你说什么,慈安堂?”
胡勇道:“就是。”
“不知道是谁在慈安堂门口倒了很多油,风口又大,根本灭不了。”
“老夫人都被呛晕过去了。”
林朝中紧握成拳,恶狠狠地道:“那夫人呢?夫人在干什么?”
胡勇没有回答。
林朝中吓得连忙起身穿鞋,连高姨娘都顾不得了。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打开。
李氏抱着小满站在门外,一众侍卫点着火把,照着林朝中那狼狈不堪的模样。
就在他心惊不已时,李氏淡淡道:“娘遭了这么大的罪,我知道老爷身子不好,动弹不得。”
“索性叫下人把娘移到正房去住了。”
“老爷,现如今府里这样,我又还没有出月子,不能去伺候娘。”
“府里就劳烦高姨娘辛苦些,暂且照管,我已经命人给晓春传信,让她快点回来。”
林朝中看见李氏穿戴整齐,宛如一副即将出府的模样,不由得惊呼道:“你要去哪儿?”
李氏叹道:“我还能去哪儿?南街大院虽说给了王妃,可到底曾是我的陪嫁,我去住几天她不会说什么的。”
“老爷,你多保重。”
林朝中连忙追了过去:“你,你不许走!”
“回来!”
“我叫你回来!”
可惜李氏充耳不闻。
林朝中急得拖着断腿就去阻拦,突然李氏回头,目光倏尔一变,吓得林朝中呆愣在原地。
只听李氏道:“对了,是晓燕放的火,她果然得了癔症,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顾。”
“我已经报了官,老爷若是不想她被抓去坐牢,一会还是好好和官差说吧。”
“李如霜!!”
“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要害我们林家家破人亡才满意?”
“你竟然还敢报官,谁给你的胆子!”
林朝中说着,就要伸手去打李如霜!
可惜隔得太远,他一巴掌还没煽出去,自己先摔了个狗吃屎。
电火石光之间,徐管家急匆匆跪倒在地
“老爷,大事不好了。”
“巡城营的人和五城兵马司的人看见我们府里起火,从大门进不了,直接搭了梯子进来了。”
“现在火是被灭了,可姑奶奶也被抓起来了。”
话音刚落,胡嬷嬷又急急跑来:“老爷不好了,老夫人昏迷还没醒呢,后院的墙被砸破了。”
“领头的是大公主的儿子裴世子,他说是来救人的,带着人浩浩荡荡闯进来了。”
林朝中只觉得胸口一滞,直接“哇”的一声,硬生生呕了口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