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到工地的时候,天光刚刚放亮。
早晨的温度已经接近零下,可工地外面依旧挤满了记者。
许知沉重的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没作停留迅速调转方向盘绕路,从工地的小门进去。
公关部的人早已经等在里面了,萧萧一见她立刻迎了上来,低声的通气:“最新消息,尸体不是新的,已经死了好几天。”
“我看我们老大不是很惊讶,他可能早就知道了。”
许知眸光微敛,心中瞬间有了数。
顾氏本就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再加上最近顾易承回国,各方阵营早就开始蠢蠢欲动。
上次范城的事儿,就是出自公关部之手。
这次又是……
看来公关部是彻底打算站顾易承了。
手机响了起来,数条短信疯狂涌入,许知还来不及点开看就先接到了顾母的电话。
她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可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冷的厉害。
深吸了口气,压下所有情绪,许知才用僵硬冰凉的手指按下接听键:“妈……”
“你怎么办的事?”顾母的斥责声穿过手机,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的话,“工人去世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直不处理?”
“吊唁会也不准备,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闹成什么样子了吗?网友们全部都在抨击顾氏。”
“许知,你做事向来周到,这次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顾母的质问一声接着一声,压的许知喘不过起来。
她低垂眼帘,待顾母的训斥结束后,才低声开口:“这件事是我的失误,我会尽快处理好,给您一个交代。”
“你最好是。”顾母皱眉,冷声提醒,“别忘了,你代表着顾家,别让我对你失望。”
“顾家养女”这个身份在外人眼中,是她的光环。
可实际上,却是她的枷锁。
起初,顾母是不赞同她进顾氏的。
是她自己一步一步,定着比别人更加严苛的标准,让顾母改变了主意,终于能站在顾易深的身边。
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只要这样,或许有天她和顾易深之间会有一丝可能。
可当被人明里暗里嘲讽不过是顾家的一条狗时,她才彻底明白,她和顾易深之间的身份,这辈子都无法逾越。
萧萧见她挂断电话,才小心翼翼的上前:“知知姐,知藤那边也收到消息了,裴总亲自打电话过来问是什么情况。”
许知扫过手机上几条来自于裴照的消息,内容看似关心,但字里行间都是问责。
这倒也算是给她面子了,没有绕过她直接和公关部联系。
许知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顾总那边呢?通知了吗?”
萧萧为难的摇摇头:“联系不上……”
许知觉得头被冷风吹的有些疼,她抬手按了按眉心,“给黎青雉打电话,顾总应该和她在一起。”
萧萧恍然,立刻去办。
许知也没闲着,一边往发现尸体的地方去,一边迅速编辑了简洁的说明发到了东城项目群中安抚人心,并且让萧萧那边对外发布公告稳住舆论。
萧萧跟在许知身边多年,两人打配合再默契不过,闻言点头:“公告已经发了……”
她话音未落,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萧萧,你还当自己是销售部的人呢?”
许知寻声看去,来人正是公关部总监覃浩。
她无声的眯了眯眼。
覃浩是前两年顾氏花重金从其他公司挖过来的,两人的交际不多,只因为顾易深的绯闻打过几次交代。
对方对她不是很友好。
“许总监也是,都自顾不暇了,何必还把手伸这么长,来安排公关部的工作。”覃浩笑呵呵的眯着眼,说出的话却夹枪带棒。
萧萧皱眉,想要为许知说话。
许知察觉冲她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冷静看向覃浩:“事急从权,我是项目的第一负责人,自然要多方协调。”
“而且刚才我也并未看到公关部的其他负责人在场。”
覃浩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继而不屑冷哼:“装什么呢,人都死了几天才知道,果然走后门的人靠不住,尽给我们公关部惹麻烦。”
萧萧实在是听不下去,站出来替许知说话,“你说谁走后门呢!”
她从进顾氏就跟着许知做事,比任何人都清楚许知有多拼。
而城东这个项目,早在去年许知就在筹备了,只是顾总一直不愿意松口罢了。
“我说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覃浩轻蔑的扫了许知一眼,“城东这个项目这么重要,论资历和实力,都轮不到某些人。”
“可某些人就是仗着身后有人,这不是走后门是什么?”
许知眼神冷了下来,她上前一步,直直凝着覃浩:“覃总监是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还是顾总的决策?”
覃浩酸溜溜的讽刺:“谁敢呀。”
“如果你质疑的是我的工作能力,我欢迎你随时指教。”许知神情平静,澄澈眸子却带上了寒意,“若你质疑的是顾总的决策,你也可以向上反馈,顾总不是不听下属意见的人。”
“如果两者都不是,那我就要怀疑覃总监说方才那番话的用心了。”
“正好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公关部的消息比我这个销售部的更不灵通。”
许知气质清冷,不苟言笑的时候,气场极强。
覃浩没想到她不仅没被自己激怒,反而还能如此冷静的反驳。
见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他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瞪向许知:“算你狠,你给我等着。”
说完,便灰溜溜的跑了。
萧萧看的解气:“肯定是他在背后搞鬼,以公关部的消息网,这事儿他们不可能今天才知道。”
许知自然知道这些,可顾母和裴照等人要的绝不是这个答案。
向萧萧嘱咐了几句后,她便转身进了不远处临时搭起的塑料棚。
棚内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上许多,她前脚踏入,胃部便阵阵翻涌,熟悉的恶心感席卷而来。
许知捂住唇鼻皱眉。
不会这么巧吧,偏偏这个时候孕吐。
她想将恶心感强压下,可只走了两步便再控制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吃什么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可就是犯恶心。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将她付出去。
她虚弱的道了谢,刚想让人拿瓶水漱口,就听一阵冷笑声响起。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