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没让自己在情绪里沉沦很久，很快就回过神，跟范城道，“替我谢谢大哥大嫂。”
范城撇撇嘴，“他俩很快就回来了，你要谢自己谢去，我不给传这个话。”
许知话锋一转，“但不管怎样，你在应酬上直接这么为难黎青雉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太对。她有句话说的对，你有账找顾易深算，为难她干什么呢。今天我把你骗出来是我不对，这件事我去摆平，但是希望你不要因此对顾氏有什么看法。”
顿了顿，她苦笑了一声，“就当是看在大哥大嫂的面子上，考虑一下跟顾氏的合作。”
范城不耐烦挥挥手，“行行行，整天顾氏顾氏，顾氏是能让你生孩子还是能给你养老？以后孤独终老的时候，你看谁记得你份功劳吧。”
这两句话，都扎在许知的痛处上，噎得她嗓子发涩，随口反驳了一句，“我怎么就不能自己生孩子养老了？”
范城没好气，“你生谁的？项目的还是合同的？你看看你身边有男人嘛？”
许知说，顾易深啊。
但到底没有说出口，两人的关系，从前见不得光，现在见不得人，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懒得跟范城在这掰扯，转身就走。
范城腿长，几步就跟上了她的步伐，“你事儿也没办，回去是不是又得挨骂，顾易深跟疯狗似的，不能咬你一口吧？不行我送你回去。”
许知想 也不想，“你送我回去，我才会被咬一口，谢谢。”
范城眉开眼笑，“你看，你也承认他是狗。你说你早站在我这边，我高低得罩着你，来我家，别说销售总监，我这个总裁给你坐也行，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
许知又不是什么十八岁的小姑娘，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怎么着都显得有点假，顿住脚步道，“你好歹也在上层圈子混，应该知道我跟程家的表少爷要联姻的事情，你们就家跟程家好像也是同行，我去当总裁不合适吧。”
范城一挑眉，半点也不在意，“表少爷什么东西，哪儿有亲少爷来的香。顾家连给你挑个亲事都选次的，把你当人看了吗？你有功夫应付那个什么表少爷，还不如花点功夫在我身上，还能亏着你？”
许知顿住脚步，认真道，“范城，别在我身上浪费功夫，我跟裴照是认真的。”
范城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她，“那咱俩打个赌，你跟他，成不了。”
许知蹙眉。
她跟裴照，本来也是逢场作戏，还没考虑到底能不能成的事情，范城为什么这么笃定？
“你俩要是成了，我把半个范家送给你。”范城笑眯眯的，“赌不赌？”
许知满眼警惕，“你要干什么？”
范城，“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还没下作到背地里蛐蛐个男人来抬高自己。也不会搞个旁支来追一个女人，不说裴照，你就说你到现在，身边真的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男人么？最后什么结局你看不见？你真没考虑过你身边人的问题。”
“和你无关。”许知压根不在意这些，越过他径直离开。
范城还在后面喊，“哎？还需要我跟黎青雉道歉吗？我现在可以了。”
“有毛病。”
许知表面看着云淡风轻，回到家之后，却还是仔仔细细把范城的话想了一遍。
这些年，她身边确实不乏追求者，其中有看中她能力的，也有顾家介绍的，但是确实最后都无疾而终。
她从年少时候跟着顾易深，就一直绕着他转，从没有把自己摆在单身的定义上，那些人来或者走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她也不在意。
但范城特意说了，约莫也是换个方式点她。
应该是顾易深吧。
她记得，顾易深虽然不说什么，但是每次她跟别的男人走的太近，他都会折腾的特别厉害，到她承受不住。
许知苦涩一笑，如果是一个月前知道这件事，她或许会欣喜若狂，觉得顾易深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会有这样的占有欲，是吃醋，是在乎。
现在，她看得明白。
顾易深对她，不过是男人对私有物品的那种占有，单纯只是因为他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
他对黎青雉的喜欢，是小心翼翼，哪怕明知道对方有那样不堪的动机，依旧选择了包容，可她只有他一个男人，怀了他的孩子，还要躲躲藏藏。
她不是败给他心甘情愿折腰的白月光，而是败给了自己年少无知的喜欢。
晚上，许知睡的不安稳，梦里都是顾易深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要留着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不是爱的结晶，更像是一团污点。
妨碍他的名声，阻碍他的前程，也成为他找了许知作为白月光替身的污证。
“不要！”许知从一片窒息里醒来，大口大口的呼吸，后背因为冷汗潮湿了一片。
她敏感地发现床上有人，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味，男人的手臂很沉，横在她的脖子上，是她窒息的来源。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陌生的香水味。
许知不知道顾易深什么时候过来的，只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刺鼻难闻，胃里一阵阵的往外翻滚，伸手推开脖子上的手臂想要下床，只是还没推开，就被男人一把牢牢抱进怀里，声音含混不清，像是从前无数次喝醉酒时，才会像个小动物一样乖乖蜷缩在她怀里，连声音都是柔软的。
“去哪儿？不许走。”顾易深把人揽得更紧了一点，“让我抱一会，我有点难受老婆。”
听见这一声老婆，许知楞了一下，之前构建的所有防线都好似在这一刻溃不成军，心口像是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又痛又酸。
从前，他只有极少数的几次，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缠绵缱绻地叫她老婆，她那时候觉得，就算是骗她，被这样骗一辈子，她也是愿意的。
之前是知知，现在是老婆。
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还是没忍住，侧身认真地看着男人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