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雉红着眼眶，控诉道，“许知姐，我原本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可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
“你明知道范家跟易深有过节，还来跟他谈合作，这跟当众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他对你那么好，就算你不回报，也不能在这时候捅刀子吧。”
许知身上伤还没好，周身现在都是黏腻的酒味儿，烦躁的很，不耐烦跟她讲什么在公言公的大道理，也轮不到她来教育她，“公司不是顾总一个人的，他的爱恨情仇和项目无关。我只做我分内的事。”
“你回去吧，这里我们自己处理。”
话刚落音，包厢门倏然被拉开，两人齐刷刷抬头。
就看见顾易深推门进来，他身上还穿着西装衬衫，有些凌乱，显然是连衣服都没换就赶过来了，瞧见包厢里凌乱的场景，他眉毛狠狠一沉。
黎青雉看见顾易深，嘴巴扁了扁，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易深，你可算来了。吓死我了。”
她上前，无助地抱住了顾易深的腰，整张脸都埋进他怀里，委屈的不行，“你都不知道那个范城多嚣张，疯狗一样。”
顾易深举着手退后一步，看了许知一眼，目光只从许知的脸上滑落在她被酒渍氤得湿透的衬衫上，就转开了，抬手在黎青雉的肩膀上拍了拍，把人推开了一点，去看她被泪沾湿的脸，温声细语的哄，“好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来了么。”
许知觉得，这大概是责怪的意思。
怪她把人带出来，还让她受了委屈。
“受伤了吗？”顾易深问黎青雉。
黎青雉赶紧擦了擦眼泪，说，“没有，我没受伤。倒是许知姐，为了给我挡酒瓶被砸了一下。”
没等顾易深开口，许知就道，“我没事，你们先聊，我出去一趟。”
说完，她提步往外走，隐约听见身后顾易深的声音，“不用担心她，她从小皮糙肉厚的。何况，这么大人了，受伤了也可以去医院，我先送你去医院。”
“可是……”
许知合上门，把两人的浓情蜜意都隔绝在身后，心里涩得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她怎么会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道理。
可那是许父在的时候，她有自己的亲人，可以随意撒娇。
可她在顾家的一切，都是爸爸用生命换来的。
她总是想，少消耗一点是一点，是不是这样，爸爸就能回来了呢？
于是，她在顾家，能自己做的自己做，能帮忙的就尽量帮忙，没有一天敢懈怠。爸爸最终没有回来，但原来这样的她在他眼里，只是皮糙肉厚而已。
许知细微地勾了一下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就顿住了思绪。
范城那边的烂摊子还等着处理，她没工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到了包厢门口，才知道其他人已经走了，只剩下范城在里面，萧萧是不肯走，在门口等着许知，“许知姐，要不你别进去了。合作方可以再找。”
许知淡淡道，“合作方是可以再找，但不哄好了范家，谁会跟咱们合作？”
萧萧抹了一把脸，“对不起许知姐，我第一次出来就给您丢脸了。”
许知拍拍她的肩膀，“今天是意外。不能决定你的能力，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萧萧不肯，“不行，我就在这等着，一会你出来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肩膀。你有什么危险随时叫我。虽然我没有男人那么强壮，但是咱俩也不至于打不过一个男人。”
许知刚才站在另一个包厢看着黎青雉哭的时候，都没有感觉，这会却真切地感觉到了委屈。
你看，连萧萧都能看见的事儿，别人不是看不见，只是不关心。
好在，这一切都快结束了。
她道，“没事，我跟范城没你们想的那么差，我好歹还有顾家养女的身份在这，他就算是跟顾家再翻脸，大事儿上也不会出错。回去吧，一会结束了我会去医院的。”
“不然一会我还得想着怎么安顿你。”
萧萧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许知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就见范城长腿交叠靠在沙发上，见许知进来，立刻就坐直了身子，见她身后没人，不由皱眉，“你不怕我打你啊，还真敢一个人来。”
许知找了个位置坐下，真个人窝进沙发里，隔着包厢昏暗的灯光看向范城，“干嘛针对黎青雉？”
范城冷嗤一声，“她是顾易深的人，我针对她有问题？”
那确实是没问题。
许知，“那也不应该说一小姑娘当妾。”
这跟说人家知三当三有什么区别。
这话要是传到顾易深的耳朵里，以他对黎青雉的维护还有跟范城之间这么大的过节，指不定干出点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
到时候毁了顾家和程家的合作，谁是小三还不一定呢，到时候顾母少不得又要生气。
范城不以为意，“怕什么呢？顾家跟程家要联姻的事情满世界都知道，你别说她不知道。知道还装不知道往人家身边凑，那不是知三当三是什么？我不骂她，还给她立个牌坊呗？”
顿了顿，他又横扫了许知一眼，“你学学人家什么叫狐假虎威。不就仗着顾易深三分宠爱，敢当场掀桌子。你当顾家养女这些年，怎么还过的这么窝囊。”
“欠他们家的？”
许知点点头，不准备多说这个话题。
范城无语，上学时候就知道许知是因为什么寄养在顾家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死脑筋，“肩膀疼不？”
许知随手掸了掸，“你要是真担心这个，这次合作能不能给个机会当做补偿？”
范城换了个姿势坐着，好奇地盯着许知，“这次合作可是顾家老大邀约的，你就不怕顾易深翻脸？上学那会，你可就为他马首是瞻的。”
许知往沙发里靠了靠，“翻脸也没办法，今天这场饭局，是我以前助理带队的第一场，要是崩了，以后她再公司不好过。”
萧萧需要时间立威，但是在此之前，起码有业绩能站住脚。
好巧不巧遇到范城，又好巧不巧碰上黎青雉被顾易深塞到她这里来当助理。
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
就当她走之前，替萧萧撑得最后一场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