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紫眉紫须,眉入鬓,一身杀气,风格也跟尔爷完全不一样,斜瞟陈恪二人一眼,只看他们的绑腿:“八路吧,绑腿很不错。”

    但他并不喜欢应酬别人,只跟陈柔聊具体的事情:“本来一直是鬼头荣在经营毒品,自打他死就群龙无首,大家各自为阵,阿蛤赚不到钱,也想找个大经销商,这时正好我联络他,他开心都来不及呢,也说好了,今晚亲自招待我。”

    陈恪和岳中麒再对视一眼:陈柔做事堪称滴水不漏。

    当然,主要是她拥有足够的人脉和资源,但懂得协调和统筹它们,也很了不起。

    翁华来送饮料,陈恪和岳中麒一人端了一杯茶,不过岳中麒看到有瓶装的咖啡,多拿了一瓶,打算回去给聂耀喝,陈恪不喜欢贪人东西,于是多看了他一眼。

    这时董爷开始攻击尔爷了:“哼哼,那个死老头必定以为自己英勇赴死,我在后方抢他的地盘,抢他的钱,这会儿心里说不定已经诅咒我八百遍了。”

    独眼和翁华当场抬轿子:“他心胸狭窄,为人卑鄙,而我们阿爷,义字当天,义薄云天。”

    陈恪和岳中麒同时看宋援朝,惊讶于这个老头老成这样,脾气还那么暴躁嘛,宋援朝眨眼示意他俩揣着:这并不稀罕。

    董爷其实腿脚也不好,但比尔爷稍微好一点,这也成了他攻击对方的武器。

    起来虎虎生风的走两步,他拍腿:“看看我,老当益壮健步如飞,他呢,哼,老瘫子一个,阴险狡诈,也就会玩点心眼了。”

    翁华和独眼点头:“我们阿耶堂堂正正,从不玩心眼,不像他,卑鄙!”

    董爷一扬手,夸赞声立刻停了下来。

    陈柔终于能插上话了:“我和聂耀,宋仔要跟你们一起去,聂耀得稍微改变一下形象,当然,放在最后面,他那个瘦弱样儿,一般没人注意他的。我自有办法躲避检查,你们就不必担心了,两个小时后吧,我让宋仔和聂耀带着武器过来,还在这儿见面。”

    董爷当然要问:“你要怎么进?”

    聂耀是个文人,一看就不能打,随便改换一下形象就行了。

    宋援朝因为人不太重要,通缉令并没有长期流传,他又还是个光头,大晚上的,园区里的人不可能认得他,但最重要的就是陈柔了。

    她的照片制成的通缉令四处流传,而且是个女性,很难乔装打扮。

    但是,陈柔昨晚看过贩毒集团的人的车,她已经给自己找好藏匿的地方了,她说:“底盘和油桶上方。”

    又说:“他们的车全是军用大卡,男性不容易藏,但女性很容易的。”

    她瘦而纤细,不论吊底盘还是匍匐到油箱与发动机的隔层都很容易,当然不是从一开始就爬进去,她需要设好地点,让董爷在那个地方借故停一下车,届时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爬上去,直接就跟进园区了。

    在这种地方,在这样的任务中问能不能完得成,或者安不安全都是废话。

    这样的任务没有安全可言,是否能完得成,也全看天意,以及众人的努力。

    其实到了现在这一步,陈柔不必细讲,陈恪也能猜得出来当年是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了。

    两个老头水火不容,不共戴天,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且致命的弱点,就是陈柔,也是因此,他们争相比赛,要在这一趟的任务中,做到比对方更好。

    先见第一面嘛,商量好事情,陈柔把董爷手下,所有人的对讲机全部收过来,一会儿带到港口,全部调好频道,接入密码,等到了园区,就可以相互通话了。

    直到做完这一切,陈柔才要正式去见聂耀。

    是了,这儿没有合适她的穿的衣服,当然,她从香江带来的衣服也足够用。

    今天她换了一件米色的休闲衬衫,内里是白色T恤,下面依然是工装裤,配上匡威的系带板鞋,既舒服,还便于执行任务。

    岳中麒凭借他领导的淫威,成功赶走了别人,帮陈柔带路。

    上了二楼就喊:“聂先生,有人来看你啦。”

    其实岳中麒对于双耀不止好,而是格外的,加倍的好。

    半路碰上咖啡都要帮他顺一瓶,结果上前敲他的门,他竟然不开。

    还说:“我今天不舒服,请假,不见人。”

    岳中麒再敲门:“来的可是贵,聂先生,聂老板,给点面子吧。”

    又说:“你再不给面子,我就在你身上绑两块砖,带着你去游泳喔。”

    聂耀依然要耍小脾气:“要不杀了我,要不立刻走,走开!”

    陈柔说话了:“破铁门而已,一脚踏开,踏不开就用枪轰。”

    就这么一句,聂耀瞬间把门打开了,但当然,背身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陈柔看床倒是整理的干干净净,坐到了床沿上,两手插兜,开门见山的问:“二爷最近过得怎么样?”

    聂耀看了一眼负手站在门口的岳中麒,却来了句:“来人了,我头晕,动不了,岳队帮我给人冲杯咖啡吧。”

    陈柔明白了,他这是在装病。

    如果她再多问一句他是怎么病的,他就该控诉国际警察们待他不好,控诉环境太艰苦,说不定还要骂聂钊几句,总之就是,病是由头,主要是为了诉苦,摆功。

    而这要套用一句将来人说的话,他就是——贱人就是矫情。

    岳中麒在冲雀巢咖啡,陈柔是从来不惯着聂耀的,所以敞开了说:“二爷,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敌当前,我们华夏人没有软骨头,我从昨天来,一直听国际警察们夸你,说你在他们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帮了他们莫大的忙,那些忙也在他们的任务,屡次起到了关键性,决定性的作用,而且你还想再立奇功。”

    岳中麒给陈柔递咖啡的手停在半道,总觉得这词儿自己分外熟悉。

    该怎么说呢,他要想把谁架上马,就会这样说话。

    这聂太到底是什么鬼呀,说话跟他一模一样。

    人都知道真话难听,假话才好听,但人人都爱听假话。

    聂耀也不例外,在听到陈柔那么一大通溢美之词时,虽然有点心虚,但怎么说呢,就,莫名的还觉得蛮骄傲的。

    岳中麒目光紧紧盯着陈柔,心里默默背诵,她是开口讲:“本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没有你,我们完不成任务,但既然你不舒服,那就……”

    聂耀喝了一口咖啡又吸了吸鼻子,再咳了一声。

    接着说:“刚才我其实吃了药的,这会儿觉得自己好多了,说吧,什么任务。”

    岳中麒心说完了,这聂太是另世他,而且是女版的他。

    所思所想,所说的话,全跟他一模一样。

    这可怎么办,要不他俩结拜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