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援朝的歌唱完了,陈柔也不说话,聂嘉峪沉默了半天,终于说:“这是一首歌,你们俩都会唱的歌,而你们是一起从菲律宾回来的,曾经同生共死过,现在却见死不救,他想用歌声来有达他的愤怒,而宋仔你……听懂了。”
这可怜孩子,连国歌都没听过。
宋援朝嗓音一哑,说:“是。”
聂嘉峪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说:“但我能理解你。”
又说:“哪怕我爷爷也不敢独自过九龙,你只是个保镖,对方人多势众,一看就是大社团,你就算现在想救他,你也有心无力,对不对?”
宋援朝笑了一下,声音格外温柔:“对的,嘉峪少爷。”
聂嘉峪再想了想,又说:“如果你想救他,我可以给你一点经费,但肯定不会太多,顶多也就两万块,因为我还蛮喜欢喔喔仔的,但是,一定不能牵涉到我家。”
宋援朝也柔声说:“好的,嘉峪少爷。”
聂嘉峪自认为自己虽然才新买船票,但已经登上正在疾驰的船,好比是上马了,双手抱上副驾驶的椅背,对陈柔说:“细娘,我处理事情的方式还不错吧?”
陈柔向他竖大拇指:“非常棒。”
他见过湾岛仔的次数并不多,一则湾岛仔会拍马屁,把聂氏的几位当家人都拍的特别爽,再则他天生一副娇软嗓音,虽然做事拉胯,但也算惹人怜爱。
而聂嘉峪能出两万块的经费,还懂得交待保镖不要惹上麻烦,也确实不算太蠢。
总之,还不算无可救药。
车到家了,明叔还在地下车库等着呢,看聂嘉峪回来,连忙陪他上楼去了。
这是聂氏的小少爷,也是韩玉珠的嫡孙,不能有闪失的。
宋援朝当然不上楼,他只是保镖,住在旁边的工人房,这会儿得回房了。
陈柔发誓自己没有撩男人的心,但是今天晚上,有件事她不得不跟宋援朝聊两句,所以她借口拿点喝的进了酒窖,拿了两瓶啤酒,到后院,正好碰上宋援朝拿着毛巾香皂出来,要去洗澡。
丢一听啤酒过去,陈柔走到了围墙边。
这围墙边有一片是悬崖,悬崖下面垂直下落,有二十多米高,是一片树林,坐在吧台上吹海风喝啤酒,很是惬意。
不过这是聂氏的地盘,吹海风喝啤酒的,按理也只有聂家的男人们。
陈柔坐到了吧台上,宋援朝当然不敢坐,站在旁边。
陈柔喝了一口啤酒,忍不住一笑:“你竟然教过湾岛仔唱国歌?”
在这片土地上,他俩是唯一的同道中人,也是难得的知己。
而且虽然来自不同的时代,但天性都一样,纯粹,果敢,洒脱。
但陈柔是主,他只是雇员,所以宋援朝一直刻意跟陈柔保持距离。
可随着她这一句,他一下就绷不住了,笑着说:“他可真是个笨蛋!”
又说:“在园区里,我给他唱了很多遍,他却只记住了两个字。”
可怜的湾岛仔生怕自己这一去就会被抛弃,就会壮志未酬身先死,成为一抹冤魂。
他也知道,想救他全凭宋援朝,可是怎么才能让宋援朝哪怕枪林弹雨,硝烟战火,也会一往无前的去救他呢,只有一个办法,唱国歌。
但曾经哪怕在园区的时候,湾岛仔也瞧不起宋援朝。
宋援朝教他唱歌他也全不用心,就只记得个起来起来。
而此刻,他应该也已经登上船,要被押回湾岛了,就不知道在路上,他会不会后悔,当初宋援朝揪着耳朵向他科普国歌,科普黄山黄河,长江长城的时候,他的不认真听,以及冷嘲热讽了。
再对视一眼,宋援朝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曾经跟他讲过《白毛女》,《红色娘子军》,以及《江姐》,你知道吗,他很喜欢听,因为他说,他最喜欢热辣型的女性。”
陈柔笑着说:“那以后带他上大陆,给他找个大陆辣妹!”
“你说的是四川的辣妹子吧,你是不知道,当年……”
宋援朝想说的是,曾经他上战场的时候,有一帮四川来的辣妹子医护人员,全是女孩子,又勇又猛,可歌可泣,但话到嘴边又改口:“我认识好多川妹子的。”
陈柔喝一口啤酒,才说了句好啊,怎么觉得后背痒痒的,还凉嗖嗖的。
宋援朝也猛然回头,刷的立正。
她回头一看,刚才的愉快和畅意也于瞬间散去。
聂老板穿着他的真丝睡衣,怀里还抱着一本书,孤伶伶的站在黑暗中,神色看不清楚,但是显然,呼吸极为的急促。
这场面,陈柔自己都觉得好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