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夜里十一点了,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了,但陈柔一出门,侧面窜出两个人影来,其中一个说:“陈小姐你忙完啦?”
是李霞,还有一个是毛纺厂的司机,大冷天的,俩人竟然待在宾馆外面,陈柔摸了把李霞的衣服,发现衣服湿漉漉的,忙问:“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又问:“干嘛不去宾馆里坐着呢,宾馆的会厅是对外的,而且还免费提供热水,你只要不往里张望,别看军区内部就行了。”
李霞是心里急得慌,熬不住才来的,一个劲说:“我刚刚才过来。”
司机也帮她圆谎:“我俩刚刚到,这不赶巧嘛,就赶上陈小姐你出来了。”
陈柔懂李霞的心情,也懂她那种凡事不爱求人,不爱给人添麻烦的性格,因为她自己也是那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不好再责备李霞什么。
而且刚才她跟聂钊聊了会儿,听了一下聂钊的分析,还有些事情要跟李霞深入的聊,就赶紧上车,把除湿和热风一起打开,帮李霞和司机烘干衣服。
车上有陈柔的行李箱,里面有一应的洗漱用品。
但陈柔甫一到李霞家,她就拿出一堆新的牙具,香皂来,陈柔一看就忍不住要笑。
因为那些牙具什么的,正是聂老板死都不愿意坐,坐着硬扛,都要扛着等自己的东西的,宾馆的,应该是陈恪住宿的时候带回家的。
李霞把它珍藏着,要给她这个贵来用,这就是发达与闭塞,富有和贫穷间的参差了。
陈柔照单全收,而且每一样都要夸:“这睡衣纯棉的吧,看着就舒服。”
李霞笑着说:“我车间生产的布,我自己车的衣服,你要喜欢就带走。”
陈柔抬脚:“这拖鞋也舒服,绵绵的,暖烘烘的。”
李霞笑的合不拢嘴:“我家里多得是,你多带几双回送人。”
简单冲了上凉,俩人一起躺到床上。
两辈子,这是陈柔第一次跟母亲躺上一张床,正好她出来之前跟聂钊聊过李霞的事情,但还要听取李霞自己的意见,她想了想,就问李霞:“李姐,你有没有想过学点外语?”
李霞语气忐忑:“我只有初中学历,我怕学不来。”
“我们公司的秘书外语很好,他也不忙,你要想学就跟着他学。”陈柔说。
李霞应该也是看出来,陈小姐财大气粗,不差钱,这回没再打退堂鼓,说:“只要有机会,我肯定会好好学的。”
“上海就别去了,你跟丈夫难得相聚,还天南海北的也不好,在深市找个大学吧,也别学纺织专业了,学外语,外语专业将来会比较吃香。”陈柔说。
李霞总还是丢不下老本行,不过也再没说什么,说:“我会尽力考的。”
“你要学会外语,就可以申请护照,就可以去香江看看,很方便的。”陈柔再说。
这个对李霞来说,比考大学还有诱惑力。
她只觉得自打认识陈柔,一切都跟做梦似的,一想到她明天就要走,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但又不好意思央求人家再来大陆,可就像陈柔说的,只要她有护照就可以去香江了,那她岂不是想去看陈柔就可以去了?
“我学外语,明天就去学。”她笑着说。
……
其实是这样,聂钊想涉足大陆的轻工业,并以三毛厂为入口。
那么以后他就会以三毛厂为中枢,收购很多轻工类的厂子,继而做一个全面的,国际化的轻工产业区,李霞要只会搞专业,她出不了车间的,最多当个车间主任,但当她既懂专业又懂外语,她又是元老,在整个产业中就是灵魂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