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仔也不知道老板到底怎么了,看他面色煞白,浑身发颤,试着问:“三爷,您是不是痔疮痛的不行了,我打电话让明叔抓药送到家里,我煎来给您洗?”

    算起来聂钊躺了整整十天,时间不算长,倒也没生褥疮。

    但他是个有痔青年,躺了太久又坐了几天轮椅,痔疮犯了,痛的要死,这也是为啥他明明脑上还有伤,却不肯再会轮椅,非要走路的原因。

    他先说:“痔疮不痛!”

    又说:“打电话问医生,我脑部的术后积气到底多久能消失?”

    邝仔明白了:“颅内积气,您是恶心头晕,想吐了吧。”

    转身就跑:“您再忍忍,我这就给您拿痰盂去。”

    聂钊是颅内积血,在病灶周边做的打孔引流,术后颅内积气已经算是最小的后遗症了,但它叫他时不时就会犯恶心,头晕,刚才还差点吐了太太一脸。

    他也早就憋不住了,只等邝仔拿来痰盂,一侧首,一腔黄水喷涌而出。

    翻身仰躺,他跟被哪吒抽了筋扒了皮的龙王三太子似的,筋疲力竭的闭上了眼睛。

    ……

    据说这年头的九龙城,道上大佬们之间谁要杀谁不但不会藏着掖着,而且是公开的,牛逼点的大佬们想杀谁甚至会专门派人先上门,送一道战书或者追杀令。

    玩的就是我不但要杀你还要大张旗鼓,声势隆重的杀掉你。

    但聂家跟社团不一样,毕竟有身份有地位,做这种事,讲的是干净利落不留证据。

    所以事要干,当然要悄悄的干。

    陈柔下楼后,在书房里给明叔打了个电话,等了大概半小时,电话响,她一接起来,是梁利生,声音很是恭敬:“三太,是我,梁叔,我在地下车场等你。”

    刚才邝仔已经把那只行李箱送下楼了,也跟她讲了密码,很简单,三个0。

    她提上行李箱正要下楼,聂涵回来了,车也是直接停到门廊外。

    富豪们的人生确实值得普通人羡慕嫉妒,如今是夏季,暑天,外面热的地板都要晒焦了,聂涵下了空调车就可以进屋,手都是冰凉的。

    见陈柔提着行李箱在电梯口,她吃惊的问:“细娘你不会要搬回出租屋吧?”

    又说:“最近家里慌慌乱乱的,我也不大会管佣人,你要是住的不舒服我可以跟明叔讲的,她们不怕咱们,但会怕明叔的。”

    不论哪家的佣人都会看人下菜碟,而别看梅潞表面上待原身不错,但佣人们是最会揣摩主人心思的,所以原身从小到大在聂家还受了蛮多的气。

    聂涵最知道这个陈柔跟原来的不一样,看她要走,最先想的是不是自己不在,佣人们给她气受了,而她会这样担忧,也是因为她还太小,搞不定佣人们的缘故。

    陈柔说:“佣人你小叔已经帮你整理过了,我也不搬走,晚上就回来。”

    聂钊虽然讨厌,但阿涵还是很可爱的,就为她,陈柔气也消了不少。

    聂涵终归心思简单,心眼有,但不多,乍闻小叔二字,顿时跺脚:“我小叔终于回来啦?哎呀,医生说了,他有痔……”痔疮。

    “咳咳!”邝仔从楼梯窜了下来:“阿涵小姐,我有点事找您。”

    也算聂钊运气好,关于他痔疮问题的底裤在阿涵差点拽掉的同时又被邝给帮拽回去了,陈柔看电梯门开,也进电梯奔地下室,几人也就分开了。

    ……

    聂家的地下室不仅仅是个功能型的停车区,而是有一条路,进车和出车是两个口,人出了电梯直接上车,不存在倒车让车的情况,可以用最短的时间离开。

    所以陈柔出了电梯,把行李箱交给梁利生就上车,上了车,才系好安全带,车已经出院子了,这种流畅的家居动线设计叫陈柔恨不能叫一万遍:有钱真好!

    梁利生开车一路上山,也不说话,到了半山腰有处铁门,他砰砰砸几下喇叭,铁门旁的小房子里一个门僮飞也似的冲出来,就在门僮开门的空档,帕杰罗呈四轮离地状冲了进去,只差一秒那小门僮就会被撞飞。

    也就怪不得听到喇叭响,门僮要跑得那么快了。

    可怜孩子,跑的是他的命!

    这是个半山腰上的露天靶场,应该是聂家私人的,因为经过枪支陈列室时,陈柔看到墙上有签到表,上面有阿辉,阿发等人的签名,甚至还有死了的阿曾的。

    梁利生之所以亲自接陈柔,除了这回的事情太大,需要知道的人少,要保密外,还有一点就是要看看她的枪法。

    她要直接说自己想练巴雷特,梁利生要笑死在天上的,因为巴雷特后座力特别大,梁利生自己玩了一把,直到现在肩膀都痛,她要现在就打,至少三天抬不起胳膊。

    她说自己要把猎枪,梁利生就觉得还行,这个女鬼还不算太不靠谱。

    他也专门从家里拿了把自己的老猎枪来,车一停他立刻跳下车,掀后备箱取枪。

    宋援朝和那三个外籍退伍兵就在路的尽头,正在练习移动靶盘。

    靶盘是旋转式的,靶机上六个靶位正在匀速旋转,速度不算太快,中规中矩。

    陈柔从下车就盯着靶盘,见梁利生提出枪来,接过来就瞄准。

    其实梁利生给陈柔备了个大招的,把枪给她,他又从后备箱里提出一只鸟笼来,笑着说:“三太,枪是我刚刚润过的,最佳状态,看到这只可爱的小画眉了吧,它可是我的小宠儿,我现在要把它放出来,就是最好的移动靶,你打不到也没关系啦,就当玩玩嘛。”

    他带了自己的小宠物,画眉鸟来给陈柔练手,当然是因为笃定她打不到。

    会枪法的女鬼,笑话,他活了六十年,还真没见过。

    但他絮絮叨叨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陈柔举起猎枪,拉一次枪栓走一步,再拉枪栓再走一步,连着三步,弹壳哗哗坠地,远处的移动靶盘上已然多了三个弹孔。

    此刻扛着巴雷特的正是宋援朝,应声回头,见陈柔举着猎枪站在自己身后,倒也不惊讶,摘掉护目镜又取下耳塞,他着咧嘴巴竖起了大拇指。

    几个外籍保镖也全看在眼里,技术无国界,谁牛大家就尊敬谁,也在一起在鼓掌。

    只有梁利生被吓了一大跳,但他一声没吭,赶忙锁上了自己的小鸟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