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不敢离开,应该是躲在聂钊的病房里。

    因为聂钊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除了她和宋援朝,医生不允许别人进去。

    他躲进屋子,就可以不用跟聂涵面对面了。

    病房门没有反锁,只是虚掩着,陈柔也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宋援朝就站在厅通病房的门口,捧着本厚厚的杂志在埋头看。

    见陈柔进来,他放下了杂志:“陈小姐还没睡?”

    “看的什么书?”陈柔伸手。

    宋援朝递给她:“《香江法治周刊》,我想了解点香江的法治知识。”

    《香江法治周刊》是专门讲香江的治安情况和各种凶杀类,贪腐类案件的一周刊物,警队,廉政公署,O记和飞虎队历年的各种动向它都有刊登。

    宋援朝拿的是一份《法治年度精选》,而他刚才翻开的页面上就有于峥嵘的照片。

    陈柔接过杂志进了病房,试着聂钊额头是凉的,回头说:“这几天辛苦你了。”

    宋援朝正在飞速的学习进步,西装也不傻乎乎的系两扣子了,话说的也比原来上道多了,他说:“陈小姐有难,我辛苦点是应该的,咱是共患难的战……朋友嘛。”

    陈柔翻开杂志放到床头柜上,双手一背,说:“援朝同志,你原来说过只要逃出来就要回大陆,现在我这边不太忙了,如果你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

    什么,她居然让他走?

    宋援朝的目光停在陈柔刚翻看那一页上,上面正好是于峥嵘于Sir的工作照,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皮肤焦褐,单眼皮的男人,只看照片就知道,那是个有心机且有城府,说不定身手也特别厉害的狠角色。

    而他,会是接下来聂钊想要对付的劲敌。

    陈小姐这就让他离开,她一个人能搞得定吗,再说了,领导交待他是要留下的呀。

    宋援朝皱眉:“陈小姐,你确定要让我离开?”

    陈柔挑眉:“嗯哼?”又问:“不是你自己说的,你早晚要回大陆?”

    ……

    说打发宋援朝,陈柔其实还是在试探他。

    她没想挑明什么,或者逼他坦白,也只想对他的任务心里有个底。

    眼看她来真的,宋援朝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但他旋即摘下那块劳力士双手捧过来,诚恳的说:“陈小姐,阿涵小姐送我这么名贵的表我肯定不能收,现在我把它还给你,我也不要求高薪水,任务方面我只会比本地保镖们做得更好。如果我有什么不足你尽管指出来,我会加强学习好好改正,但请你一定……留下我!”

    再补一句:“我想多赚点钱再回家。”

    要不是出自同样一支部队,陈柔还有十几年的服役经验,以宋援朝如此强的学习和融入能力,以及他所表现出来的诚恳可靠,担当,她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香江姑娘,她说不定也会被他迷惑,还会跟阿涵一样对他犯花痴。

    但现在她心里完全有底了:他她的老前辈,那场三国两地剿匪任务中的卧底成员。

    也就是说他当初在园区,其实就是偷渡过去打前阵的卧底。

    现在他竭力的想要留下来,当然也是上级安排的,其最终目标还是剿匪。

    换言之,虽然聂钊接下来的目标是香江警界最牛逼的人物,任务难度也很高。

    但是他的背后有种花家,有她的老前辈们。

    那聂家的赢面就不是概率问题了,而是绝对的,他们一定会赢!

    陈柔伸手,宋援朝也立刻伸手,她说:“那咱们就继续合作愉快!”

    宋援朝攥着陈柔的手使劲摇了摇,又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陈小姐,我一直特别好奇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唐突和冒昧。据我所知香江人从不称呼别人为同志,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个称呼?”

    陈柔毕竟是穿越的,知识和经验更多,所以她看透了宋援朝,但他看不透她,当然也好奇她,太不可思议了嘛,一个香江小布尔乔亚姑娘,总让他觉得像个军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柔没打算坦白自己,正在想该怎么把宋援朝交待过去,就听病床上的聂钊突然一声咳,俩正在床前握手的同志回头,好嘛,老板醒了。

    宋援朝回头一看,连忙松开了陈柔的手。

    又款款摘下那枚劳力士表放到了桌子上,鞠躬说:“老板,我这就去外面站岗。”

    聂钊眨了眨眼睛就算答应了。

    等宋援朝退出去,关上门,他伸手,陈柔从善如流,就把他扶起来了,还贴心的帮他摇起床头,又垫好了靠枕。

    聂钊眼睛明亮的不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他侧首,目光落在于峥嵘的照片上。

    又沉默了片刻,他柔声说:“阿柔,其实我跟那位宋先生一样好奇。”

    陈柔刚刚拉过旋转椅,坐到聂钊的对面。

    看来她刚才跟宋援朝说的话他全听到了,而现在他睡饱了,养足精神了,基于对她的好奇,想要跟她掰扯掰扯了。

    其实陈柔也很好奇聂钊,好奇他也重生了吗,还是说在老爹昏昧且处处提防的情况下,他能查清母亲的冤屈和大哥夫妻的车祸,凭借的都是他本身的智慧。

    既然他想聊,那就聊呗,正好她也想摸摸他的底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