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黑吃黑,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情在陈柔这种生于法治社会的人听来不可思议。

    但它就是香江社会正在发生的实态,是血淋淋的历史,能从这种龙潭虎穴里拼杀出来的,都是真正的强者。

    聂钊大概头痛的确实厉害,面呈蜡色,透明状的白,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

    陈柔想了想,还是握上了他冰凉的手,用她温热的手捂着。

    他不仅头疼,还有发烧的前兆,身上寒凉的厉害,用热手去捂会让他很舒服。

    他艰难的仰起头,给了妻子一个感谢的眼神。

    再默了片刻,他又说:“鬼头昌也是于峥嵘帮你联络的,你运气可真好,在十几年后,又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你儿子更进主席之位一步的机会。”

    梅潞没有否认,而且诡异的笑了一下,反问聂钊:“难道你不知道吗,是菲律滨的海盗们在悬赏你吗,我也是被逼无奈呀,我是被于峥嵘逼迫的。”

    她扬起头,再问聂钊:“你既然早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不去杀于峥嵘呢,他才是要杀你们兄弟的杀人凶手,跟我没有关系啊,我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呀,我有什么错?”

    其实陈柔也挺迷惑的,照聂钊目前的说法,他在回香江之前基本上就把聂氏的实权掌握了,也把梅潞的底细摸清了,那为什么他回来后迟迟不向梅潞发难,反而要集中公司所有人手,全员力量,全身心的投入到香江机场的建设中,最后把搞的自己那么被动,到死里逃生的程度的。

    但是她又隐隐猜测到了些什么。

    还是关于她的部队的事,那桩发生于1988年的,两地三国联合剿海盗行动。

    在历史上,那支特种部队想要出境剿匪时碍于当时的技术而无法直达,必须转机,但是时各国政府都拒绝了它转机要求,只有香江机场接纳了它的转机请求,可偏偏它在香江海域的上空爆了,全员特种兵尸骨无存。

    而现在,那支特种部队已经安全到达,在准备剿灭海盗了。

    所以那架飞机的失事与否,跟聂钊的被绑与否应该是紧密相联的吧。

    当然,以上均是陈柔的猜测,她也还没有证据,就且不说它,说回当下。

    聂钊是很了解梅潞,但他低估了她PUA,洗脑的能力,也高估了他的未婚妻对抗NPD的能力,所以被洗脑的原身就成了他身上唯一的,但也是致命的破绽。

    他依然语气和缓:“梅姨肯定懂,做人,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他紧了紧陈柔的手,再柔声说:“阿柔说的很对,你交待鬼头昌怎么对待阿柔和阿涵,我就会让他怎么对待您和您的儿子,让他和他的同伴们把你所能想象的那些事全在你们身上做一遍,这不算过份吧?”

    梅潞来的时候带的可是聂氏的副主席,聂耀最亲爱的干爹。

    她以为自己可以气死聂荣父子,并让聂耀成功做聂氏的下一届主席。

    但她从上楼就在失去,失去她的小金库,失去她价值2亿的巨大财富,而现在,她的人身受到威胁了,如果被扔进海盗窝里会怎么样,先奸后杀,分尸喂鱼?

    她还且罢了,对上聂钊这种精明又深藏不露,下手狠毒的人,她愿赌服输。

    但聂耀是她的孩子,而且是个男人,他怎么能吃那种苦?

    梅潞终于又激动了,这回说的也是实话:“阿钊,阿耀是你亲哥哥,你可以做DNA检测的。他对你那么好,还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能那么待他?”

    再拍胸说:“我是个母亲,一个爱孩子的母亲,我答应于峥嵘帮他做事也是为了我孩子的幸福,阿耀他是那么的聪明,开朗,善良,他就像天使一样,我造的任何孽他都一无所知,甚至你们回港的行程也不是他主动泄露,而是我偷听来的,他是跟你有血缘的,你们的母亲是表姐妹,你们拥有同一个父亲,他也最爱你的哥哥,你唯一的哥哥,你怎么样我都可以,不要碰他!”

    聂钊的手被捂热了,人估计也很疲惫,向后一仰,就靠到了陈柔怀里。

    他脑袋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陈柔也不敢擅动,只能任他躺着,这时她也并没有意识到,她要见识的,正是上辈子就曾发生过的,聂钊逼疯梅潞的名场面。

    他说:“他不是,DNA结果会告诉我们,聂耀先生跟聂荣先生亲子关系不成立。”

    梅潞笑了:“不可能,我是个母亲,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生的孩子是谁的,简直笑话!”

    她确定那段时间她只跟聂荣发生过关系,聂耀当然就是聂荣的种,毋庸置疑。

    不过这是香江,凡出来混的人均揣着八百个心眼子,黑吃黑,比的就是谁比谁更狠更黑。

    聂钊依然平静,明叔却悄悄叹了口气。

    梅潞愣了片刻,突然懂了:“明叔,是你吧,你在DNA结果上做手脚啦!”

    ……

    答案是,在养和做检测的生物学样本是明叔提供的,而他送去做检的并非聂荣的样本,所以当DNA检测结果出来,答案会是:送检双方亲子关系不成立。

    这是多么狠毒的一招啊,亲亲二哥秒变小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