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奇迹,不,甚至可以说是神迹。

    他老泪纵横:“大夫人在天有灵,保佑了三爷您,您好起来啦。”

    还有一个人,聂涵,刚才又是被阿曾扔,又是被保镖们踩,也受了伤。

    但因为担心小叔,没有躲起来,此时一瘸一拐的也走进来了。

    乍一看她小叔端端正正坐在病床上,除了头上裹着纱,俨然已经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了,小女孩嘛,整整一星期的担惊受怕后,终于,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抽噎了起来。

    但惊喜还在后面呢,聂钊恢复的比聂涵和明叔所能想象到的还要好。

    他冷冷开口,再问:“大小姐摔倒了,你们都瞎了,没看到?”

    七八个保镖几乎同时,抢着去搀扶聂涵。

    明叔手足无措的望着聂钊,想碰又不敢碰,想摸吧,生怕自己一摸他就要碎了。

    当然,他在这场乱局开始之前赌错了,错信了梅宝山,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心里也格外惭愧,搓搓手,他说:“三爷,您才刚刚醒来,不能太伤脑筋的,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我去办,您躺下歇着吧。”

    聂钊目光灼灼,口吻里带着几分责备:“梅队人呢,他是怎么管人的,他驭下的两个保镖背主了,死了,他跑哪里去了?”

    明叔一怔,旋即去看地上两个血淋淋的人,死人。

    所有的保镖也跟他一样,都在看那两个同伴,但不由自主的,他们的目光就全集中到了一手提刀,一手举枪的陈柔身上,所有人都在无声的吞着口水,打着寒颤。

    陈柔跟她的便宜丈夫彼此并不了解,但配合起来还是很默契的。

    现场的状况是两个叛主的保镖,阿曾死了,但阿明只是失血过多的昏死,还活着。

    不过陈柔跟聂钊一样严肃,口吻也一样诚恳,她说:“阿曾和阿明都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她是在撒谎,但谎撒的面不改色。

    聂钊突然向后一倒,显然体力不支,她撒谎的同时还不忘暗暗去撑他的后背。

    聂钊在此刻拼的也是他醒来之后积攒的最份力量,最后一口元气。

    但他这句话犹为关键,他说:“叫梅宝山立刻到,我需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再厉目扫全场,他语气里满满的威严:“还不都给我退下?”

    毕竟是聂家的家事,保镖们也只听聂家的,所以转眼间退了个干净。

    聂钊也撑不住了,向后一跌,幸好宋援朝扶了一把,他的脑袋才不至于磕床沿。

    陈柔也扔了手中的刀和枪,跟宋援朝两边扶着,款款将聂钊的脑袋放到了枕头上。

    明叔插不上手,却也不住的攥着手,犹豫说:“三爷,要不咱们先歇歇再算账?”

    聂涵爬了起来,揩着脸上的血迹说:“如果我是梅宝山,我现在只会逃,逃的远远的,绝对不会再回来。”

    明叔苦笑,环顾四周一圈,轻声说:“不会。”

    在刚才那场恶战之前,在这层楼上的所有人都是分不清敌我,也都各怀心思。

    但这场血战事关聂钊的性命,同时也分出了敌我。

    明叔昨天还在怀疑陈柔的用心,但此刻当然不敢再怀疑了。

    甚至,他刚才摔倒时摸过阿明,发现他还有体温,是个活人,但也没有声张,而是选择陪着聂钊和陈柔演了一场戏,一场骗梅宝山的戏。

    别的保镖因为慌乱,也因为进来之后没敢擅动,并不知道阿明还活着的事,他们中就有人是梅宝山的内应,也会跟他通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