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这么费尽心思的想让白姨娘留下来,就不怕她在府里兴风作浪么?”银朱不解道。
那个白姨娘她只是远远的看过一眼,就觉得不是个什么简单的人物。
那长相,那身段,哪里像是个生过好几个孩子的女子?
而且这么多年都把二爷牢牢的攥在手里了,那样厉害的人,在哪里都不是个好相与的啊。
姜沉鱼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傻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白姨娘这么多年能远在代州,过着正妻般风光的日子,还养着二舅舅那几个庶出的子女,全是靠着二舅舅对她的恩情啊。”
“见面三分情,她一直在二舅舅跟前,二舅舅自然会多看重她几分,有什么事情几句软话说说,撒撒娇也就糊弄过去了,要是她不在二舅舅跟前了呢?”
银朱还在苦思冥想的时候,南星已经恍然大悟,“姑娘的意思是,只要白姨娘不能继续跟着二爷去代州,她失宠是早晚的事。”
半夏和青黛也都连连点头。
半夏:“就算二爷要带着白姨娘,可三公子都快十八岁了,肯定是要抓紧议亲的,白姨娘未必能放心让二太太给三公子操办,她说不定还想插一脚。”
言下之意是,她要是留下插手三公子的婚事,自然就去不了代州了。
青黛:“而且三公子的亲事之后就该是五姑娘和六姑娘,还有六公子了,找人家肯定是要看出身的。”
“五姑娘和六姑娘她们当着老夫人和二爷的面就能给姑娘脸色看,这样的教养根本拿不出去,也没有哪家能看得上的”
姜沉鱼抿着嘴忍住笑,“是啊,要是咱们的二爷能想通,肯定得让她们在二太太膝下再好好学一学的。那白姨娘肯定就更不可能走得脱了。”
银朱慢了一拍,“我懂了,白姨娘一个妾却能养自己的孩子,一直仗着的都是二爷的宠爱。要是二爷不宠爱她了,她也就不可能作威作福了。”
“姑娘您让二爷对二太太还有三姑娘她们更好一些,白姨娘就会慢慢失宠了,这个时候要是有更年轻漂亮的小妾,也就轮不得她得宠了。”
“聪明啊。”姜沉鱼非常高兴的拍手道:“都聪明,通通有赏!”
陈怀瑾和五姑娘六姑娘、六公子他们留在陈州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白姨娘肯定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被二舅母带。
她花了这么多年,若是就这么放弃,那岂不是等于前功尽弃了。
连银朱都能想明白,若是二舅母足够聪明,就该找个更年轻漂亮而且听话的丫头给二舅舅做妾,最好是能跟着去代州的那种。
日子长了,白姨娘年纪也大了,孩子们的命运也都被掌控在二舅母手里,她没有兴风作浪的本钱,自然就得夹起尾巴做人了。
男人都是犯贱的,对他们越好,他们越不上心,你对他们好还不能提,提了就是挟恩以报。
最好是要默默奉献一切,无怨无悔,无欲无求,他才会觉得你好。
二舅母这么多年的默默付出,和白姨娘要这要那的,也会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姜沉鱼还是有些担心的。
白姨娘回来那日,她已经见识到六姑娘的稳重,和六公子的不动声色了。
当时那样的情形,始终只有五姑娘一个人在跳脚,其他人都没有开口,包括陈怀瑾。
也不知道是他们商量好的,还是怎么样。
尤其是那个陈怀瑾,看都看不透,不得不防呢。
……
二房的事情向来是陈府里下人们津津乐道的。
昨晚二爷留宿在二太太屋里,今日二房院子里的风向都变了,众人看见二太太,都觉得她容光焕发了许多,不再是从前那般死气沉沉的模样。
而白姨娘独守空房一晚上,就把二太太从头到尾咒骂了一遍。
夜不成寐,早起便满眼的血丝,还有眼下的乌青,都是能吓死人的程度。
就连她一向自诩保养得极好的皮囊,也充满了疲态。
她对着镜子打打砸砸的闹了一通,在看见自己眼角的鱼尾纹时,猛然反应过来了。
“她不就是有婚书,有三媒六聘么?我本来也该有的!明明是我先认识的陈修远,凭什么我就低人一等。”
“不行,这么多年我都坚持下来了,眼看着大好前程在前面等着,我绝不能就此放弃!”
随后,白姨娘便唤了丫鬟进来收拾,然后让人给三公子传话。
不久后,白姨娘梳洗打扮,上妆稍稍掩盖了眼下的乌青,陈怀瑾也到了白姨娘这里。
“姨娘要见我。”他说着话,便坐下了。
白姨娘闻言横了他一眼:“你倒是从来都没有叫错过。”
坚定的叫了她这么多年的姨娘,一句也没有改过口。
陈怀瑾捧起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才道:“我早就提醒过姨娘很多次了,给人做妾,就要守做妾的规矩,妄图越过正妻,早晚是会有反噬的。”
“放肆!”白姨娘气得一帕子砸在他脸上。
陈怀瑾没有一刻犹豫,抓着就扔到了地上。
“你!”白姨娘气得心口剧烈起伏,“你个白眼狼!”
陈怀瑾冷冷瞥了她一眼:“白姨娘若是没什么话说,我可就走了。”
白姨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次我原本是不打算陪着二爷回来给老太太贺寿的。”
“然后呢?”
“是二爷说,大哥儿二哥儿明年就要下场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没回来过,六哥儿至今也没有正式入族谱,若传出去是要被人诟病的。当时你也是赞同的。”
陈怀瑾掀了下眉毛:“姨娘说错了,这就是我向父亲提出的建议,因为我明年也要下场。”
“什么?!”白姨娘急得蹦起来,“你才读了几天书啊,你读得明白么你就要下场。你这不是去给你父亲丢人是什么?”
陈怀瑾扯了下嘴角,“所以我决定待会儿就去找祖母,让他像当初替大哥二哥四弟五弟挑选书院一样,帮我也挑个合适的书院。”
“你好大的主意,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问都不问过我跟你父亲,就敢私底下做决定?”白姨娘怒不可遏。
陈怀瑾要越过她和二爷去找老太太,那也就意味着,他这么多年对陈怀瑾的控制就要到头了,往后便拿捏不了他了。
那她这么些年费心费力的将他捏在手里,又算什么?
岂不是岸上捞月——白费功夫了!
“白姨娘,我吃了个熊心豹子胆啊。”陈怀瑾似笑非笑的说着,放下茶盏站起身。
白姨娘觉得全天底下就她一个聪明人,可陈家的那位老夫人,又岂是等闲人物?
从前他们远在代州,老夫人那是鞭长莫及,如今人就在眼皮子底下,她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总之,我是不会再回代州的,你若是聪明的,就早做准备吧。”
“静妤、静婵还有怀真,怕是也回不了代州了。”
说出这些,陈怀瑾已经是看在这些年白姨娘“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份儿上,对她做出的最后忠告了。
她若是不听,执意要一意孤行,那就与他无关了。
“咣当!”一个茶盏随着陈怀瑾的步伐摔出了门外。
屋里随即传出白姨娘的咆哮声:“混账!”
便是她气出多两条鱼尾纹,又有谁会在意呢?
这会儿,陈怀瑾已经脚步轻快的朝永安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