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不要将此事告诉老夫人?”
半夏找来了管家把人送出府,才转了回来。
姜沉鱼饮了口参汤,淡淡道:“此事我会亲自跟外祖母说的,你就不必担心了。”
但半夏还是很担心,犹豫了一下,说道:“姑娘,方才那位,当真是……”您远在上京城的亲生父亲,永宁侯么?
“是啊,如假包换。他就是我那个生而不养的渣爹。”姜沉鱼语气淡淡。
半夏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丝丝的悲伤和难过。
“怎么,你是觉得我不应该怎么对自己的亲爹?还是应该拿出温良恭俭让的美好品质,先对他三拜九叩,再叫一声父亲,然后头痛哭?”
半夏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半夏绝对不敢有这个意思。”
她双手都快摇出残影了。
姜沉鱼依旧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没事人一般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南星也走了两日,也不知道打听到些什么没有?
当日他让南星去打听陈家二爷陈修远他们归家途中的事。
但只能从车夫的口中打听到,白姨娘带着五姑娘静妤、六姑娘静婵,还有六公子怀真宿在离陈州二百里外的一个官驿。
其他的就不好跟马夫打听了。
所以南星干脆收拾的东西,赶在二爷派去接他们母子四人的人马之前,赶往那个驿站打听消息。
按理说,南星一个小姑娘独自出门,她应该是担心的,但她总觉得南星这个丫头不简单。
前世后来并没怎么听说过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后来会如何。
不过以她的能力,相信不管到了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好吧。
……
要办的事情暂且有一件办完了,姜沉鱼心头的大石也算放下了一些。
天色已晚。
她便洗了脸洗了脚,然后简单的擦洗之后,便休息了。
有件事她没跟半夏说。
她在寿宴开始前便拦下了上京城来的人,之后又单独把人被带走关起来,然后又让管家帮忙送走,这些事管家都知情的,就算她不主动说,外祖母也是会知道的。
所以姜沉鱼才能如此的有恃无恐。
这一觉睡到了日晒三竿头。
姜沉鱼起来看见窗外的亮光,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姑娘,您还好么?”银朱的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完全没有反应,又连忙唤了两声,“姑娘,姑娘?”
“在呢在呢,别叫魂儿了。”姜沉鱼懒洋洋的道。
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睡意,透着十足的慵懒。
佩上她这张精致又小巧的脸,莹白如玉的肌肤,粉雕玉琢的模样,别提多动人了。
银朱看着看着,都看痴了:“姑娘,您长的可真好看,这要是长大了那还得了,全天底下的男子会不会都为你倾倒啊?”
“小丫头片子怎么张嘴就来,净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姜沉鱼没好气的捏了捏银朱的鼻子。
银朱也不怯,“我觉得姑娘便是传说中的,观音菩萨坐下的那个龙女,就应该长成您这样的。”
姜沉鱼扶额:“不要亵渎神明。”
银朱这才捂住了自己的嘴,另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是在滴溜溜乱转。
“什么时辰了?”
“辰时刚过。”
那就是巳时了。
姜沉鱼正思考着是不是要起来,就在这时,半夏端着热水推门而进,“姑娘,老夫人让您去一趟永安堂。”
她顿了顿,又着重强调道:“是为了昨个儿的事。”
是为了昨个儿的事。
姜沉鱼缓缓的点了头,“我知道了,帮我梳洗吧。”
待姜沉鱼梳洗打扮完,又吃了碗燕窝粥,已经巳时过半了。
然后她才慢慢悠悠的往永安堂去。
因为她早就知道,外祖母要见她,是因为上京城来的那个人,所以她不慌不忙的。
有一场仗要打了,所以更要吃东西才有力气。
永安堂。
“外祖母。”
姜沉鱼人未到声先到,甜甜的声音传进了耳中,才看见那么一个小小的俏丫头带着两个清秀的丫鬟大大方方的跨进门来。
“小鱼儿请外祖母安。”
“起来吧。”
姜沉鱼没有起来,仰着个笑脸甜甜的道,“外祖母,小鱼儿不是故意来迟的,昨个儿也不知怎地,实在是太累了,一下午就睡着了太阳晒屁股。”
陈老夫人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外祖母的小鱼儿也变成小猪猪了。”
姜沉鱼娇憨的笑了笑。
陈老夫人便把她拉了起来,“地上凉,就坐着说话吧。”
“多谢外祖母。”
“瞧这孩子,今个儿怎么跟外祖母如此的气了?”陈老夫人忍俊不禁。
谁知。
她话音一落,姜沉鱼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许多,然后慢慢慢慢的,就变成了伤感。
“外祖母,小鱼儿不想离开您。”
姜沉鱼趴在陈老夫人膝头,一开口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陈老夫人摸摸她的发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些。
陈老夫人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因为她老人家也想起来了,之前便和沈先生约定过,等她寿宴之后,小鱼儿就该启程南下了。
小鱼儿要随沈先生去到那远在千里万里之遥的万花谷,去治病。
“好孩子,外祖母也舍不得你啊。”
“可是,小鱼儿不想他人我若治好了病,回到陈州来,您却要告诉我,我不是陈家的人,我应该回上京城的永宁侯府去。”
姜沉鱼用哭腔说出的这话。
此话一出,陈老夫人和房妈妈脸上都闪过了诧异。
“小鱼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外祖母从来就没有……”这么说过啊。
“可是外祖母,昨日您寿宴开始之前,就来了一个自称是从上京城来的人。”
“他,他可有说他是谁?”陈老夫人眼底也盈满了泪水,却隐忍着没有落下来。
“他说他叫姜望舒,是永宁侯,是我的亲生父亲,他还说,他跟您约定过,等我及笄之后就让我回侯府。”
姜沉鱼说着,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可是那怎么我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他,我才不要跟他回去。”
“什么上京城,什么永宁侯府,我才不喜欢那样的富贵!我只想永永远远的在外祖母的身边!”
“所以我让管家把他赶出去了。我还让他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我是绝对不会跟他走的,外祖母,请你不要赶小鱼儿走,小鱼儿这辈子都不想离开您——”
她几乎是哭着吼出来的,然后眼泪大串大串的掉。
陈老夫人长久以来的心结,随着她这一句句的声泪俱下,也烟消云散。
“好孩子,外祖母的好孩子啊!外祖母怎么舍得把你赶出去,外祖母是担心你长大了想找自己的家人啊。”
房妈妈也流着泪点头,“是啊孙小姐,老夫人怎么舍得将从小带大的您赶出门去呢?”
“您可是老夫人从那么一丁点大的时候,一点点照顾到如今这般亭亭玉立的。”
绿衣和红菱也都连连点头。
姜沉鱼还是不信似的,“可他说他跟外祖母约定好了,外祖母,您是不是真的……”
“没有,我哪里有跟那种人约定过什么,当初是他自己……”要将你送去庵堂的。
陈老夫人生怕姜沉鱼知道真相会伤心难过,只说道:“小鱼儿,你只需要记得,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永远留在外祖母的身边。”
“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你赶出陈家,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