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天黑了。

    而是太阳被阴云和血月吞噬了。

    只不过,血月藏在阴云后,寻常人难以瞧见罢了。

    唐时锦垂眸掐了掐手指,面色严肃起来,“不太妙。”

    有大祸要来!

    不少百姓离开家,神情呆滞,开始往同一个方向聚集过去。

    “这时辰……”唐令仪在绣坊门口,看到黑沉下来的天色。

    觉得不对。

    天不该黑的这样早。

    “大姐!”

    她转头,看到唐时锦。

    露出个温柔的笑意,“小锦怎么来了?”

    唐时锦上前,拉住她的手,“大姐,跟我去个地方。”

    说着,她就要带唐令仪走。

    对小锦,唐令仪自是不会拒绝,“去哪里呀?”

    “大姐应该也察觉到了,天有异象,我带大姐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唐时锦指了指天,安抚说,“大姐放心跟我走就是了。”

    天黑的确实不对劲。

    唐令仪闻言,没再多问。

    她还能不放心小锦吗?

    小锦定是想将她们安置好,再去解决异象。

    “阿娘和舅舅他们呢?”唐令仪又道。

    唐时锦一顿,笑着说,“大姐忘了,家里有我设下的法阵,寻常阴鬼邪祟靠近不得,他们在家不会有事,只大姐你为了绣坊奔波在外,我得把你安置好了我才放心呀。”

    唐时锦冲她眨眨眼。

    带着几分调皮。

    唐令仪想说,她回家去不就可以了。

    不必特地费心保护她。

    不过小锦拉着她走,她瞧着,小锦侧脸有些严肃。

    小锦应该是在担忧吧。

    唐令仪也就没再说什么。

    …

    夜幕降临。

    许多百姓聚集到了王府外。

    黑压压的一片。

    这些百姓都目光呆滞,看起来神智全无。

    将王府大门团团围住。

    “高大哥,要杀吗?”

    玄影卫纷纷拔刀。

    高枫皱眉,“先挡着,我去请示王爷。”

    “是!”

    玄影卫拦住门。

    “主子,都是些百姓,我们……”

    高枫有些为难。

    杀不杀三个字问不出口。

    萧宴眯起眸子,眸色冷厉,“尽量不伤人命,控制百姓的是佛牌,取下佛牌即可。”

    高枫会意,“是!”

    他护在十九王爷身前,屏息静气。

    黑压压的百姓身后,有个开朗的少年郎,少年微微仰头,望着王府金灿灿的金匾。

    “今日就帮十九王府换个颜色。”

    少年轻轻笑着,清澈的目光透出冷光,“给我血洗王府!”

    这就是萧宴坏他好事,要付出的代价!

    本来他可以操控大半个京城的百姓。

    有了这么多信徒傀儡,他便是逼宫都能一举成功!

    少年抬手。

    掌心溢出黑气。

    萦绕在每一个百姓的头顶。

    “吼!”

    邪气从每个人鼻孔中钻进去,控制人的意识,又从眼睛里冒出来,百姓们都变得凶神恶煞,龇牙舞爪,如凶尸野兽般嘶吼着。

    高枫拔刀,厉声道,“莫伤人命,取佛牌!”

    “是!”

    玄影卫齐声应道。

    傀儡百姓一拥而上,进行围攻。

    高枫及其玄影卫冲在前面,一拳一个老百姓,把人摁倒,再扒开衣襟,夺佛牌……

    “主子,佛牌不在脖子上!”

    高枫喊道。

    傀儡百姓脖子上没戴佛牌。

    “我这个也没有!”玄影卫压着一个百姓说道。

    不得伤人性命。

    玄影卫表示很难办。

    会影响他们的战斗力。

    玄影卫本就是以‘快准狠’的战斗力而令人畏惧。

    萧宴抬手,祭出一张镇邪符,学着唐时锦的手诀,调动体内龙气,催动镇邪符。

    镇邪符瞬间变大。

    笼罩在被控制的百姓头顶。

    百姓们的动作变得迟缓下来。

    眼神在呆滞和清明之间转变,不少百姓抱着头痛苦的大叫。

    后方观战的少年见此,戏谑的目光冷了下来,哼的一声,甩出一枚花钱,铜钱的力量将镇邪符撞毁了。

    没了符箓的镇压,百姓们纷纷又凶悍起来。

    “山鬼花钱。”

    萧宴脸色冷沉。

    少年哼笑,“认识花钱,不枉费你跟着国师修炼多年。”

    却连国师的半点道法都没学会。

    十九王爷不过如此。

    有天分又如何?

    他并未入道!

    山鬼花钱,亦可作为修道者的法器,比寻常铜钱大上许多,本是驱邪,辟邪,震鬼所用,一面刻八卦图,一面则有雷令杀鬼的法咒。

    少年却用来控邪。

    不得不说,国师弟子,确实天分奇高。

    小小年纪,便能操控邪祟,悄无声息控制这些多百姓。

    少年把玩着花钱,上面的杀鬼,雷令字样清晰可见,“堂堂王爷,却要靠着女人画的符纸来庇佑,若不是唐时锦,你还能苟活多久?”

    如果不是唐时锦,寻回他的命格,坏了哥哥的布局,萧宴根本活不长。

    “你的牌位,还在国师府,受过我的香火。”萧宴并不受他挤兑,淡漠道,“你荼害百姓,国师可知晓?”

    少年默然了一瞬,“我要血洗王府,与国师有何干系?”

    “玉衡,本王或可称你一声师兄,我再问你一遍,你操控百姓,国师可知晓?”

    十九王爷抬眸看他,幽深凛冽的眸光仿佛看透一切。

    玉衡觉得,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但那又如何?

    他自下山起,便没打算再躲躲藏藏。

    萧宴便是猜到了他的身份又怎样?

    他淡淡的呵笑一声,“王爷既要认我做师兄,那是不是该听师兄的话,将命格让出来给师兄?”

    实则心里骂骂咧咧,狗屁的师兄师弟。

    谁要跟他称兄道弟!

    他来找萧宴麻烦,不仅仅是因为哥哥的计划,也因为,十九王爷分走了师父的宠爱!

    即便只是有名无实的师徒关系,可师父这些年对萧宴的呵护却是实打实的。

    亦是师父,为萧宴指路。

    让他去找唐时锦。

    玉衡不爽他抢走了自己的师父!

    其实玉衡心里明白,师父虽不拦他和哥哥的布局,但师父其实希望,他不要伤了萧宴。

    师父在外游历多年,便是在为萧宴寻找活下去的法子和仙药。

    师父想让萧宴活下去。

    即便失去了命格,也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此时国师府。

    望着阴霾漆黑的天象,国师叹了口气。

    “当真是命数如此么?”

    两个徒儿,终究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