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铁柱,除了恨李青云不争气之外,也开始恨自己了。
如果能说话会这么憋屈吗?
小兔崽子干出了这么伤风败俗的事,自己竟然打不得,骂不得!
老丈母娘就挡在身前,真的就没招……
时间在一秒一秒中度过,慢慢的,他恢复了一些理智。
老丈母娘虽然溺爱孩子,但说的话也不全错,自己就算打死了儿子又能咋样?
还不是对不起关发强?
唉!想我李铁柱一世英名,全毁在这个小崽子手里了!
不对,自己这个做爹的责任更大!
从一开始,自己就没警告过这小子,并且一直放任他和小雅在一起。
十八九岁的年纪,有几个能忍得住的?
现在出了事,能全怪小的吗?
还有一点,去省城挣钱,关发强和自己都同意了让他们先去,这是不是都犯了错误?
换句话说,如果自己这个当爹的,有本事把花卖出去,是不是这小子就没有犯错的机会了?
越想越内疚,李铁柱啪啪给了自己两个嘴巴,瞬间老泪纵横!
当爹的无能啊!
他慢慢掏出纸笔,写出了一行字。
小兔崽子,是爹欠你的,我会用我的这条老命,去帮你求情,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善待关家人!
李青云看到这些字的一瞬间,心脏就抽紧了,不由自主地跪在了李铁柱面前!
他只是想到了李铁柱会生气,会打他,却忽略了父亲对儿子的爱!
老爹的意思很明白,他要替自己去承担后果了,这谁受得了?
李青云一把抓住了李铁柱的大手。
“爹你先听我说,事情没严重到那种程度,小雅怀孕的事可以瞒下来,你们在外人面前不用丢脸……”
李青云把张立凯出面,陈处长帮忙,京城大学破例,等等事都说了出来。
李铁柱是个明白人,听完儿子的话,他确实轻松了一点点。
但他更明白,这件事能不能过去,还在关发强夫妇身上!
虽然可以在外人面前保住脸面,但自己家人呢,这一关也不容易过!
还有,人家无论如何都不肯回省城大学,那就是想留在安平大队了。
他们能同意京城大学的邀请吗?那里可是更远!
男人自然有男人的决断。
李铁柱一把拉起了李青云,咣咣两脚踹出门后,当先坐上了摩托车。
李青云自然明白,也跟着坐了上去。
爷俩就这样,一句话没有交流,就直接去了关家的那个院子。
…………
关发强和刘英这几天状态都不好!
没别的,儿子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身边唯一的姑娘也走了,这对饱经磨难的他们来说,真的太残忍了!
心情不好就不想工作,两个人吃完午饭之后,难得地偷了一回懒。
炕头一个,炕稍一个,全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老关,你说咱们是不是错了?”
“小雅跟我说过几次了,不想去上大学,她舍不得青云,舍不得这个家,咱们硬逼着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关发强没吭声,但看他翻身的动作就知道,他也很纠结。
刘英继续说道:
“对青云来说,挣钱就不是个事,工作他们更不稀罕,你说又不差钱,又不想上班,上那个大学有什么用?”
“我现在真的后悔了,让孩子留在家里多好,他们早点结婚,咱们是不是也能早点抱外孙子?”
“还用像现在这样没着没落的吗?”
关发强终于说话了。
“你可消停点儿吧,孩子都走了你才说这个,有啥意义?难道还能把孩子叫回来?”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摩托车进院子的声音。
两家人互相尊敬,出来迎接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但当关发强和刘英看到李铁柱父子的时候,立刻就愣住了!
李铁柱虽然是个农民,但这一年来,状态已经好了太多了,什么时候看到他都是昂首挺胸的。
今天这是咋了?
怎么低着头?
怎么连腰都弯下了?
大家关系这么好,多大的事儿能让他这个样子?
再看看李青云,这孩子咋瘦了这么多?
关发强和刘英几乎同时抓住了李青云的胳膊。
“你啥时候回来的?小雅怎么了?是不是小雅出事了?”
做父母的最关心的自然是自己的孩子!
他们看到李家父子这个样子,再加上李青云是去送关小雅上学的,他们立刻就想到了不好的一面!
李青云摇了摇头,眼神都不敢和两位老人交流。
“伯父伯母,咱们先进屋,进屋我再跟你们说。”
关发强和刘英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屋里,然后……他们再次被震惊到了!
走在最后的李铁柱,竟然两脚就把李青云踹跪在了地上,那一脸的气愤,那一脸的愧疚,让他整张脸都变了形!
紧接着,竟然又对他们鞠了一躬,然后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注视中,走到另一个房间,拿起纸笔写了起来。
关发强脑袋嗡嗡响!
他知道是出了大事了,一把拉起李青云,劈头盖脸大吼道:
“小雅到底怎么了?你快点跟老子说实话!”
事到临头,李青云反而冷静了下来。
“伯父伯母,小雅什么事都没有,是我犯了错误,我对不起你们,我爹是抓着我来跟你们道歉的!”
很明显的,关发强和刘英的脸色恢复了过来。
确定了女儿没事,对他们来说,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关发强一屁股坐在了炕上。
“道什么歉?什么事不能解决?你爹也是的,50多岁的人了,怎么一惊一乍的?”
李青云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伯父伯母,我确实错了,我对不起你们的教导,更对不起你们的信任,去省城的那天晚上……”
李青云把整件事都说了,包括和京城大学的“交易”,之后,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站在关发强和刘英面前,就等着两位老人的雷霆怒火了!
对这个年代的父母来讲,这就是晴天霹雳!
他们最在乎的脸面,就这样被扔在了地上!
好一会儿关发强才反应了过来,刹那间,一张脸就变成了青紫色,没控制住,直接就给了李青云一巴掌。
“小兔崽子,你欺人太甚!”
“老子受过你的恩惠是不假,但老子也帮过你吧,你凭啥这么羞辱老子?”
李青云哪敢动弹,只能是道歉,只能是做保证!
旁边的刘英自然也是生气的,但度过了最初的几分钟之后,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一把推开关发强,瞪着李青云问道:
“你小子说的可是实话,你真有办法瞒住这件事?”
李青云回答得很坚决。
“我能,只要你们能同意京城大学的要求,其他的事我都能办好!”
“我保证,这件事了了之后,我还会像今天这样,回到你们面前,认打认罚!”
“并且我还会保证,会一辈子孝敬你们二老,善待小雅和孩子!”
“我对天发誓,你们二位老人在我心里的地位,和我亲生父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