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油,左拐。”
“右三,要下坡了,收油!”
江晚月虽然通过路书,尽可能的把越野路段记在脑子里,可作为赛车手,在速度中,是根本来不及思考的。
这个时候,沈岸就是她的大脑。
沈岸简短利落的发布指令,钟秀山复杂的越野路,在他的大脑中构建出3D模型。
他如坐在棋盘前纵观全局的操盘手,指引江晚月前进的方向。
“寒川!冲啊!”
江南笙发现傅寒川提速了,她激动呼喊。
领航员所使用的路书,她早就忘了,被丢在什么地方了。
她坐在副驾驶上,只充当傅寒川陪伴者的角色。
傅寒川也不需要江南笙给他做领航员,他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钟秀山的比赛场地,傅寒川也有参与规划和设计,他比谁都清楚,场地内复杂的路况。
黑洞与其他赛车并行,位于第二梯队的车辆,被日冕甩在身后。
日冕在大弯上,完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U型甩尾。
傅寒川猛地睁大幽暗的瞳眸。
他也曾在赛场上,看到日冕征战四方。
日冕的原车主很低调,傅寒川只知道,她叫露na,是个女车手。
除此之外,她的长相,具体信息,即使傅寒川去调查过,也没有查到。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和日冕交战的这一天。
“哥!你去把露na招进我们车队里!我要拜她为师!”
傅暖汐的声音,在傅寒川耳畔响起,当他通过中间人,要到露na的联系方式时,得到的,却是她准备退役的消息。
后来,日冕被拍卖,那天,傅寒川也在场。
他有意买下日冕,可拍卖一开始,就有人点了天灯。
他是个商人,即便他热爱赛车,可以超出市场价值的价格,买下日冕,对他而言是件不划算的事。
他不会做赔本生意,于是傅寒川在竞拍中,抬了几次价后,就退出了对日冕的争夺。
而当初,高价买下日冕的人,居然是沈岸,时隔五年,他居然还能把日冕的原车主露na,请到赛场上。
沈岸这个男人,不愧是他多年来,一直想要击败、跨越的劲敌!
一旦傅寒川有了目标,他的车速越来越快,江南笙察觉到,傅寒川认真起来了。
他被日冕生生逼出了战意,如同一头雄狮,在旷野上,猛追自己的猎物。
下一秒,傅寒川的车子进入黑障区。
这是越野赛上特别设置的赛道,在这条路上,一盏灯都没有。
在高耸入云的树木的遮挡下,连天光都没能从枝叶的缝隙间,泄漏下来。
“寒川,打开车灯!”
江南笙提醒他,可傅寒川根本没有要开车灯的意思。
十几辆车进入黑障区,却没一人打开车灯。
一旦打开车灯,就会给对手指明方向。
傅寒川已经把这段路的每一个转弯,都记在脑海中了,他凭着自己的判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踩死油门。
“三百米右,四百米左,左三过坡,坡后三百米,切弯。”
在看不见前路的黑暗里,江晚月把自己,完全交付给沈岸。
“砰砰!”
隔着头盔,江南笙都听到了,附近有车相撞的声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肯定有不少车出事故了。
江南笙头皮发麻,惊恐到抱住自己的头盔,她只觉得自己和傅寒川被困在封闭的船舱里,周围全是危险,他们无处可逃!
而在日冕的车厢内,江晚月的身体好像和沈岸的大脑连成一体,沈岸下达指令,江晚月毫不犹豫的做出操作。
沈岸在大脑中,把整个越野路段走了一遍,他扯起唇角,笑意在眼底闪烁。
“前方路段平稳,露na,你尽管向前冲!”
没有开车灯的日冕,在黑暗中全速行驶,她全然相信沈岸,终于冲破黑暗,窥见了天光。
赛车的声浪由远至近,等候在终点的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
赛车进入黑障区后,观众台后方的大屏幕也是一片漆黑的。
这给所有人带来一个悬念。
没有人知道,到底会是哪一辆车,第一个冲出黑障区,进入正常跑道。
嘟嘟踩在栏杆上,在寒风中紧盯着远方。
忽然,一辆漆黑的赛车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大屏幕也跟着亮了起来,观众台上,众人发出欢呼和尖叫声。
是日冕!
日冕在冲出黑障区后,位列第一。
而排在日冕之后的,是傅寒川所驾驶的黑洞。
“露na!爸爸!!”
嘟嘟激动到嘶声裂肺的呼喊,他双手合十,在心里祈祷。
希望爸爸和露na都能得第一!
光线照亮傅寒川纯黑的瞳眸,日冕就在眼前,他的胜负欲被彻底激发。
他在商场上,几经交战,被无限施压的时候,都没有过丝毫情绪波动。
却在追逐日冕的过程中,肾上腺素极速飙升,傅寒川整个人,被最原始的本能所支配。
克己复礼的外衣被撕扯下来,全力奔跑的野兽,只想要咬下前方猎物的脖颈。
然而,离终点,不到两公里了!
“唰!”
日冕冲出终点。
等候在终点的人们,爆发出一片欢呼。
缤纷彩带喷涌而出,如黄金雨般,落在日冕的车身上。
“哇!!!”嘟嘟张圆了嘴巴,满心眼里就只有日冕这辆车。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一把金箭射中了他,让他为日冕和露na彻底沦陷。
日冕战胜了黑洞。
露na打败了他爸爸。
从今以后,露na就是他心目中无法超越的神明!
傅寒川所驾驶的黑洞停在了路边。
他摘下头盔,扯下驾驶服的拉链,却没力气再去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傅寒川整个人瘫在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仿佛有人往他的胸膛上,注射了强心剂,比赛结束了,他的血液依然在沸腾,血液里的暴力因子还在叫嚣着战斗和征服。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受了。
江南笙转过头,才发现,傅寒川已经满头热汗。
他的头发湿透了,汗水把头发拧成一缕缕,黏在他的额头上。
汗水如涓涓细流,沿着他刀削斧凿般立体的容颜,一路流淌。
有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上,坠落而下。
男人似瘾君子,黑曜石般的眼眸里蔓延着迷幻的色彩,他的脸上露出愉悦之后,虚脱了的表情。
江南笙也从未见过他出这么多汗,喘的这么厉害。
男人的喘息声迷人,荷尔蒙浓度在密闭的车厢内,不断升高。
江南笙呼吸发热,她看到了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傅寒川。
江南笙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这般迷人的傅寒川,像强烈的椿药,让人恨不得吻上他。
江南笙控制不住的倾身过去,忽然,冷风袭来,把江南笙冻得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她猛地清醒过来,看到傅寒川已经推开车门,下车去了。
“寒川!”
江南笙无法唤回傅寒川。
她看到,身形高挑的男人,单手拎着头盔,向日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