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同华的学生全都凑了上来,不少人脸上洋溢着看好戏的表情。
“嗤!你看她这写的……”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开始对题目下方的公式,逐行嘲讽。
可当他一目十行的扫过后,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了。
“她这……证明出来了!!”
江晚月的证明比他写的更简单易懂,男生恨不得拍自己的脑袋,他怎么没想到用这个思路?!
“怎么可能!她写了难道就是对的吗?”
另一名学生夺过对方手里的卷子,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他们盯着江晚月的证明步骤,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不是,她不仅写的快,还都把沈同华出的题证明出来了!
几个男生再看向江晚月,他们的眼神就变了。
“学……学姐,你这做题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张卷子,我做了两天,还没你一个小时解的题多。”
他们感到匪夷所思,江晚月说,“这既然是奥数卷子,就要按照比赛的时间来做。”
“也没人像你这样,写的这么快吧!”
在奥数比赛上,江晚月都是第一个交卷的。
她善于打奥数比赛,这才让沈同华感到分外惋惜,沈同华甚至恨她,就这么白白的浪费自己的天赋。
“学姐真的只有本科文凭吗?”
“我以前打过场比赛,在做题方面比较有经验。”
学生们只当江晚月,是打奥数比赛的专业人士。
“学姐,你能跟我们说说,你证明这道题的思路吗?”
粥粥不经意的抬起头,看到江晚月站在白板前,给京大的学生讲题。
“哇!”
粥粥张圆了嘴巴,喉咙里发出低微的惊叹声。
平时,江晚月会坐在她和嘟嘟身旁,教她们做作业,那时候的江晚月,是轻声细语的。
而现在,她看到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江晚月。
原来,她的妈妈能闪闪发光,能铮铮昂扬,能收获这么多成年人,崇拜的目光。
听了江晚月的讲解,几个学生忍不住鼓掌。
粥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也跟着鼓起掌来。
“妈咪好厉害呀!是吧,沈岸叔叔!”
粥粥转过头,见沈岸看江晚月的目光,炙热明亮。
粥粥愣住了。
虽然,沈岸叔叔长得很帅,可在她眼里,爸爸是她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帅的人。
可是她从未见过爸爸看妈咪的时候,眼睛里出现这样的光芒。
沈岸低下头,回应粥粥刚才的话。
“我知道你妈咪很厉害。”
粥粥很开心,“太好了!又多了一个人,知道妈咪很厉害!嘟嘟他总觉得小姨是最厉害的!但我知道,妈咪她比小姨,厉害一千倍!一万倍!”
沈岸矜薄的唇畔,笑意温暖,“她是明珠,只是身上蒙了尘埃,才会被人当成鱼目珠子。”
而能将身上尘埃拂去的,只有江晚月她自己。
“学姐,那你肯定有参加下个月的ALI数学竞赛吧?”
江晚月愣了一下,她连忙问,“ALI数学竞赛还能报名吗?”
“应该……能吧?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了。”
江晚月连忙打开电脑,她先查看了ALI数学竞赛允许社会人士报名,而且不限文凭。
江晚月赶在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刻,将填好的报名表提交上去。
这几年来,ALI集团举办的数学竞赛关注度和含金量,是全国最高的,只要她获得竞赛名次,工作就好找了。
“我以为学姐早就报名ALI竞赛了。”
江晚月感到惭愧,“我已经七年没打过比赛了。”
她的经历再次刷新了这些学生的认知,戴黑框眼镜的男生从鼻腔里发出嗤笑声。
“期待学姐在比赛上,和我们交锋哦!”
“要是排名垫底,那就有意思了。”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嘲讽道。
“ALI数学竞赛因为不限制社会人士参加,也有不少人交白卷的,每年的排名名单上,都有一大片零分的,而且比赛会把参赛者的姓名和身份公布出来。
学姐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江晚月依然是笑眯眯的,“要是我排名比你高,你就把“我在ALI竞赛上排名比江晚月低xx名”的文化衫,穿身上一周,你觉得怎么样?”
这可以说,是对生活在象牙塔里的精英学子,最大的侮辱了。
要知道,他得穿着这样的文化衫,在京大校园里生活的。
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被江晚月激起战意,“行啊!我告诉你,我不要求你排名低于我,你的名次只要在两百名开外,你就没资格来沈教授家里,和我们一起学习!”
“唯安,她能在一小时内解出卷子上的三道题……”
边上有其他学生在劝他。
“会写卷子算什么本事?竞赛上,是要用LaTex作答的,她大学的时候有学过吗?”
其他学生纷纷安抚他,这个男生坐下来,嘴里还在念叨:“家庭妇女去参加数学竞赛,这叫浪费社会资源!”
江晚月沉下心来,继续写卷子,他人的鄙夷没法伤害到她,她知道自己在走一条艰难的路。
但她曾经沿着这条路,登上过顶峰。
她只不过,是要重新回到巅峰之上!
时间在江晚月身上流逝,她毫无察觉,攻克了一道大题后,她的心是满满当当的。
江晚月长舒一口气,抬起头,看到沈岸小心翼翼的,抱起睡过去的粥粥。
她正想起身,就见男人用口型对她说,“我带她进去。”
江晚月目送沈岸,进入沈同华的房间。
沈同华已经从床上起身了,他没病,让他躺在床上,他根本躺不住。
沈岸动作轻柔的,把粥粥放在床沿,又拿来毯子,给粥粥盖好。
沈同华看粥粥睡得那么香,想骂沈岸的话,到了嘴边,只化作阴阳怪气的一句:
“你对这小孩可真上心,怎么上赶着给人当爹呀?”
沈岸蹲在粥粥身旁,冲着粥粥的耳朵,小声念咒:
“爸爸坏坏,沈叔叔好!爸爸坏坏,沈叔叔好!”
沈同华太阳穴上的青筋瞬间爆起,他拾起拐杖,又想揍人了。
*
晚上九点,京大的学生向沈同华告别。
江晚月和沈同华说了,自己要参加ALI数学竞赛。
沈同华双手背在身后,他往自己儿子脸上瞟了一下。
沈同华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气,他说话的声音也是硬邦邦的。
“那你这几天,都来我这做题吧,到底是我教过的学生,不准给我在竞赛上丢人!”
江晚月眼里,欣喜的笑意如璀璨的星子在闪烁。
“谢谢教授。”她向沈同华深深鞠躬。
在江晚月离开后,沈同华转身,把江晚月的卷子看了又看,他长长叹息一声,一时间老泪纵横。
沈岸抱着粥粥,陪江晚月走出大门。
“我送你们回去吧。”
江晚月抱着睡着的粥粥打车,这肯定不方便。
“不用了,我大哥会来接我们。”
沈岸愣了一下,就看到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驶来。
越野车停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刀削斧凿般,刚毅深邃的俊脸。
沈岸目光一冷,那是江晚月养父母家的哥哥,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