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沉默的时候,我也在观摩这男人的骨相。
颧骨高凸而又饱满,这男人的性格,应该是正义之士,甚至做过不少好事。
我再观看这男人的眉毛,龙眉的眉尾处,跟眼睛平行对直。
以面相来断定,男人应该有姐妹兄弟三人。
我心已经有了想法,便脱口而出说道:“你家中应当有姐妹兄弟三人,以你的性格来看,也做过不少忠义之事。我再劝你一句,从此去南方,也有不少大型医院,以现在的医疗条件。转院一天也无妨,等你去了看了,若是不合你意,再来找我闹事也无妨。”
男人是通晓事理的人,听完我的话,心底已经有了决断,脸色激动无比地点头说道:“先生,谢谢您!大恩大德,只此五十块钱的面相费用,难以表达我心底的感恩之心,先生请……”
我见他越说越离谱,伸手拦住了对方,然后才开口说道:“不用说这么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既然拿了你的钱,自然会帮你办事。不过倒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如果你父亲好了,发消息知会我一声便是。”
男人不断点头,急不可耐的把他的联系方式留了下来。
我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记下来了以后。
这些天我便不再只待在天桥一个地方,辗转各地。
给了不少人看了面相,算了吉凶,并且都各自给了他们建议。
花了大概有十天的时间,男人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他父亲在南方换了医院以后,身体已经渐渐好了起来。
如今已经生龙活虎,不似之前病弱饿鬼的模样了。
我闻之大喜,这才收了摊子,返回了薛家宅院。
这些天流连各地,去的都是一些类似于火车站、高铁站,公交车站旁,以及早市小贩摊。
人流密集,比较接地气的地方。
这让我跟许多形形色色的人都打过招呼,一番磨炼下来,不止看面相的手艺娴熟起来。
我待人接物的本事,也彻底炉火纯青了起来。
如今薛家宅院门口,镇宅的石狮子仍旧是那么严肃冰冷。
我的心境却大不相同,车水马龙的下人,以及穷奢极恀的宅院。
却对我产生不了任何震撼,人若蚊虫、富贵如草芥。
阳宅先生、阴宅先生。
几句话便可断人吉凶,阴阳先生,又是何等光芒万丈。
岂会留恋这些世俗。
我再次走近薛家宅院,叩响了大门。
宅院的房门大开,却不是下人。
薛小雅鹅蛋俏脸再看见我的那一秒瞬间怔住,修长的脖颈,肌肤如羊脂白玉般。她一身淡雅的白色长裙,盖住了她身材,玉足踩着素雅的白鞋。
这一刻,才让我恍惚间动了凡心。
“初九,你……来找刘先生?”她声音有些颤抖,似是在扼住着情绪的爆发。
这让我的心情从云端又打回了谷底,瞬间让我想起来了来这里的目的。
我立马冷静了下来,嗯了一声说道:“刘先生在哪里?”
“在房,我领着你过去。”
我又嗯了一声,便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段时间,我跟薛小雅的交流甚少,她应该也能察觉出来,我是刻意在疏远她。
尤其是学面相的缘故,我跟她几乎是已经断绝了任何来往。
这个信息高速发达,节奏快到爆炸的时代。
十几天,两三个月的断绝来往,就能让人如相隔几个世纪般漫长。
这一切,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罗家有血海深仇在身上,绝不能不报。
刘载物现在教我阳宅先生的法门,便是报仇之前的一哆嗦。
我生死尽在这一念之间,又岂有资格和时间,来辜负美人呢?
“初九,到地方了。”
我也只有强行狠下心来,淡漠说道:“我知道了,再见。”
“哦。”薛小雅复杂而失落的点点头。
我没有多看他一眼,快步的走向了房当中。
刘载物所在的房,仍旧是焚香轻轻燃烧着,环境极好。
一张古老的枯黄色凉席铺在地上,刘载物纯黑色的睡衣披在身上,用手随意的倒腾着茶壶,正在缓缓品茗。
我走近了些许说道:“刘先生,我回来了。”
刘载物见到我来了,眼前一亮说道:“初九回来了,说说你这些天的经历。”
从我最开始在天桥摆摊,遇见的各种难关。
再到后来,我渐渐的学会待人接物、处事方法。
包括说话的本事,尤其是我在火车站附近的时候,因为摆摊抢了小商贩的生意,他拿了个喇叭在附近对我大喊大叫。
这商贩污蔑我是江湖术士,说我在其他地方骗光了别人钱财,又来这里行骗。
要是以前的我,遇见这种事情要么跟他争个面红耳赤,要么就会落荒而逃。
这次我不急不缓,先从那商贩面相出发,说了几句好听的。
那商贩已经有些动摇,我又说了他家中的人口,以及父母的身体健康,包括财运,就连生活中遇到的几个难关都说了出来。
等到这商贩放下戒备心,开始跟我好好说话的时候。
我这才戳出来了他面相上的危机,让他顿然间惭愧,当着许多人的面对我道歉。
又给他指点了一番。
从那以后,虽然不少人说我请托,不过这名声还是在火车站附近传闻甚广。
普通小老百姓还是很吃我这一套,算面相之人层出不穷,陆续不绝。
刘载物听完我说的这些,笑着点点头说道:“没想到说起来有这么多故事,那我再问你,这段时间经历这么多事情,你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我沉默良久,才缓缓地说道:“命非天定,而就是人类本身。每个人的命运,就是他自己的本身。你能戳破他的命运,也只是戳破了他的本性。妄图改命换性,旁人断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