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落罢。
此地再无任何身影,刚刚有一股笼罩我身体的凉意,此时也凭空消散,再无任何不适的感觉。
我这才蓦然间明白了,刚刚在薛家廊桥上,真的有脏东西跟着我。
只不过刘载物恰巧也在桥上,让我看见了而已。
这死人,肯定也差点被我钓出来。
只是害死这两个下人的真凶,倒是如今都没有水落石出。
不过无妨,等薛家事了,我再找阳差来探查,必然能将一切麻烦都查清楚。
我只跟刘载物简单聊了几句,然后就告辞了。
再走廊桥,再无那种惶恐不安的感觉,这是下人散去了,化了怨气。
是凭借我罗家这么多年来的名声,我说了这一句话,要是没给他摆平冤屈,日后肯定会回来找我。
走过廊桥,我回了房。
何断耳以及刘老爷子已经在房间里等我了。
我刚拔腿走进来,何断耳就冷声问道:“如何?”
“这地方人为作乱,死去的下人已经有一个化了白煞,暂时解决了。但还是得小心,死人的怨气好解决,活人的人心太歹毒。”我缓缓说道。
何断耳跟刘老爷子点点头,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浅谈了几句,干脆就都在这个房间里找了个地方躺着,就这么将就睡了一夜。
再无任何古怪的事情发生。
等到次日清晨,破晓鸡鸣,我才揉了揉眼睛,去找了个地方洗漱。
何断耳、以及刘老爷子都已经睡醒良久了。
令我有些诧异的是,徐文申也在这时候回来了,昨天遭了何丽蓉撞祟,一夜调养。
徐文申是醒了马不停蹄的就往薛家赶,生怕我有什么麻烦。
我有些止不住的心酸,父亲死了以后,徐文申待我如子侄般。
在薛家廊桥上,我正想跟匆忙奔来的徐文申多聊几句,却听见下人在不远处的主院大门口,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说薛历要见我!
我一怔,忍不住的紧蹩起了眉头。
“徐叔,咱们可能没时间叙旧了。”
“走吧,把薛家的麻烦趁早解决,你也好跟薛家大小姐交差。”
我被打趣了一句,心底却仍旧严肃地担忧,对他说道:“这次的麻烦,是人为而非只有凶煞,我们得处处小心。”
徐文申摸了一把他缝尸箱,冷冷地说道:“放心初九,无论他是人是鬼,要敢破规矩害人,我就拆了他。”
我知道徐文申说的拆,当然不是直接肢解了活人。
可缝尸匠传承下来的笨功夫当中,有不少都是能够不留任何线索,将人拆胳膊卸腿的本事。
若是对付常人用这种阴损手段,那自然要毁德行,以后另吃苦果。
对付恶徒,可没那么多忌惮。
我挥了挥手,让下人领着我们去内厅,穿过薛家豪奢至夸的宅院,三进以后。
才入到了主院真正的内厅。
等到入了最终的家主包房以后,薛历如今已经是满头白发,脸上的褶皱能夹死苍蝇,皮肤松垮,双眼下垂,黑眼圈重重的包裹着。
薛历如今这幅模样,就是眼瞅着半只脚要踏入棺材的模样。
行将就木,堪堪葬土。
再毫无任何我首次见面时,那种狡诈奸滑的气场。
人之将死时,如枯木将腐,毫无生气。
薛历也是大口喘着气,极其费力地支撑着身体说道:“罗……看事儿,你要的冤屈,已经查出来了,麻烦你救我……薛家!”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病床不远处。
薛唐龙一双眼睛阴翳的盯着我,他身边有个老头,已是风烛残年,板着一张脸,显得极其严肃的模样。
这老头尽管年事已高,可仍是一身得体的唐装,走过来显得肃杀无比。
罗看事,我是薛家管家,薛峰。”
“何丽蓉的死因,已经查明了,凶手就在我薛家大堂,罗看事可以前往一观。”
我心底玩味,这事真的一日之内出了结果。
就是不知道这结果是真是假,我心底怀揣着几分狐疑,跟这薛峰一同冲着大堂走去。
大概有了七八分钟的时间,才到了薛家后院的家法大堂。
我们刚推开门进去,就发现家法大堂的戒律尺、以及执法红鞭下方,跪着一个身体颤抖的男人,七八个下人在看着他。
“罗看事,这男人就是凶手。”薛峰说道。
我忍不住蹩眉,然后开口说道:“转身我看看。”
这男人缓缓的转身,一张脸蜡黄发虚,双眼都往里凹陷进去,整个人身体虚浮不堪,明显是纵欲过度,不敢与人对视,俨然是心底有鬼。
我冷冷的问道:“你是杀何丽蓉的凶手?”
这男人点点头,又低下了脑袋,眼角流下来了泪水。
薛峰一字一顿说道:“何丽蓉发疯,被关在薛家房间。这人是外聘的工人,听见里面叫唤就跑进去,想对她动手动脚,一失手就误杀了。”
语罢。
我心底仍旧不是很相信,首先这男人脚步虚浮,脸色蜡黄,胆子又小。
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色胆,就光凭何丽蓉那个疯子的本事,哪怕是健壮的男人也不一定能够近身,就更不要说是这个孬货了。
可哪怕我不信,也没有直接戳穿。
我也想等一等,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昨晚我已经给乔家主打了电话,哪怕真有什么危机,也都能度过去。
薛峰冷冷地说道:“已经按照罗看事的要求,找到了真凶。请你救我们薛家家主,救我们薛家。”
我点点头说道:“薛唐龙要披麻戴孝,陪我去给何丽蓉哭丧,我要重写哭丧表,堪舆风水,在你们薛家的祖坟山,找一处好穴口葬她。”
“你!”薛唐龙一双眼睛如同炬火般瞪着我,可良久以后终于是压下了他的火气,咬牙憋着气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来!”
这薛唐龙本来是心胸狭窄,气量极小的人。
如今面临这种事情,居然能够忍让下来,我心底当即就能断定,此人绝对憋着一股气,恐怕想要对我下手。
我心底已有了防备之心,不在跟他多说,从兜里拿出纸笔,打算重写哭丧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