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女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模样。
可她煞白的脸上,有一块黑白相加的斑点,看起来极其明显。
这是死人斑。
只有埋进坟茔里的尸体,才能长出来这样的斑点来。
她这一块这么大,都快占着了半张脸。
俨然是死了很久,都被埋进去很多年了。
我心脏砰砰砰的跳动,额头分泌出来了一滴滴汗水。
为什么这脸上有死人斑的女人,知道我的名字?
她难道也跟我们罗家有关联?
难道以前我罗家人在清山上做过些什么?
我正纳闷的时候,却突然见这女人脸色狰狞了,她长开了嘴巴,舌头伸的极长!
她走近了,恶狠狠地说道:“罗初九,你罗家人灭我一家三口,我要你们偿命!”
这话说的,我瞬间窝火。
我罗家人从来不用手段对付普通人,又怎么可能对别人一家三口动手?
这就完全不可能,简直是荒谬至极!我绝不相信。
伸手从青麻布包当中拿出了哭丧棒,恶狠狠地瞪着这女人,说道:“你往前再走一步试试,我提早送你投胎!”
女人脸上尽是怨毒,戾气极重地愤恨道:“你们罗氏的人,都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你们镇了我们一家三口,我要咒你罗家断子绝孙,咒你罗家尽数死光,男人为盗,女人做妓!”
“我要杀了你们!”
女人张牙舞爪,就要冲我扑杀了过来。
可不等她走到我眼前,我也没用哭丧棒打她。
她刚冲了一步,就痛苦的挣扎了起来,身体如同遭受烈火焚烧一般,在原地抽搐抖动着。
渐渐地,这女人瘫在地上昏迷了过去,不再动弹一下。
身体也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我罗家的先辈,以镇赊符贴住了她,并将她镇压在这清山当中。
难怪风水明明无事,这男人女人却消散的无影无踪。
恐怕我罗家先辈,早已经预料到了一切。
只是这一家三口,到底在清山做了什么祸事,会被罗家先辈镇压在在这种地方。
按理说,若真是凶煞。
必然要以风水穴口配合镇赊符才能压住。
可现在看来,这一家三口。
无一人极凶,可偏偏被压在这里,证明他们生前作恶多端。
死后也带着怨气要化煞。
被压在这清山,是对这群人的惩罚!
这会儿夜色已经彻底黑了,我拔腿朝山上走去。
突见一只毛发鲜红的狐狸,在不远处啃着果子,它嘴巴不断上下动弹,里面似乎有鲜血滴落。
我眯了眯眼睛,仔细地看了过去。
心底如同被人狠狠给了一锤!
它趴着的地方,有个婴孩的残尸。
这婴孩已没了脑袋,身上却披着小孩的衣服。
白嫩的小手沾染了点泥土,一双脚丫子也插入土里。
就单单是小孩头上顶着的脑袋,忽然间就不翼而飞了!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部竖了起来。
一瞬,我就想明白了一切。
这狐狸哪里啃得是什么尸体,而是婴孩的脑子!
为什么清山道观之下,会有个死婴,还在被狐狸啃脑袋。
这狐狸一边啃,嘴角还往上勾着,半笑不笑的模样,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
畜生。
我心底怒骂一声,从青麻布包当中,死死地抽出来了哭丧棒,冲着这狐狸一步步的走过去。
哪怕这婴孩死了,我也不能让它这么被狐狸啃尸!
我接近了狐狸,狠狠地一棒子冲着它身上劈打了过去!
可是我手上这一棒子打的虽然很凶猛,可刚刚接近狐狸身上的时候,却发现彻底变了模样。
原地的狐狸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只有个没有脑袋的婴儿,诡异的躺在地上。
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气袭来。
猛的一回头,却差点把我吓个半死。
一个婴儿的脑袋睁圆了眼睛,就这么看着我,无比的骇人。
我身体打了个激灵,正要往后退。
脖子却传来一股力气,几乎要让我窒息。
我余光往后看去,却看见那婴孩趴在我的脊背上,两只手死死的抓着我的后脖颈。
这才猛的想起来,那女人说一家三口。
我只看见了男人跟女人,却没看见孩子。
以为被狐狸啃食吃了的婴孩,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生下来的孩子。
我脑子一阵嗡嗡作响,如同苍蝇在乱撞一般。
强行打起了精神,将哭丧棒扔在地上,伸手冲着青麻布包当中摸了过去。
一张镇赊符,被我取了出来。
手往后一捞,死死地贴在了这婴孩的身体上。
被掐的后脖颈一下子轻松了下来,我大口喘着气。
婴孩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只有我在原地,擦了擦我额头上的冷汗,心底一阵后怕。
“初九,你怎么了?”徐文申赶了过来。
我将刚刚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跟他说了一遍。
徐文申脸色难掩惊愕,忍不住说道:“这一家三口,怎么会整整齐齐的在清山。而且我听你说来,这婴孩还没有脑袋?”
我也诧异,而且女人跟男人被镇住了,脑门上分明贴上了镇赊符。
可这婴孩却是没有。
我想这当中,一定有一段不简单的故事。
跟我罗家先辈,绝对有不小的关联。
我叹了口气说道:“上了这死婴的当,差点被他害死了。幸好它怨气不重,算不上什么凶煞。我贴了一张镇赊符就摆平了麻烦。”
这会儿镇赊符已经在地上了,就在我哭丧棒旁边躺着。
就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似得,但我却知道。
这婴孩已经被镇住了,若是它刚刚跑慢一点,就永远都要贴着这张镇赊符。
我从地上将哭丧棒以及镇赊符都装了起来,塞回了青麻布包里面。
就在前方不远处,这一座清山的山顶,就是道观所在的地方。
我们拔腿上山,大概走了七八分钟左右。
终于见到了一座修筑在山顶的道观。
黑色的八卦炉中袅袅升烟,左右各自一个,是这清山道观最前方的标致建筑。
青石板铺筑而成的小道往内延伸。
看起来颇为简单的黑色屋檐,以及宽敞的宅院。
等我们走进去,过了宅院最外面的大门。
发现道观颇为冷清,唯有个穿着道袍的老人挥动着扫帚。
往前方看去,是一个往上的台阶,里面通往道观宅院深处,恐怕其中房间诸多,道观建筑又颇为复杂。
我也只有凑近了,询问道:“老丈,可曾听闻一个叫做褚平的道士。”
道袍老人的动作突然僵住了,缓缓地回过头来。
饱经沧桑的脸上有着些许皱纹,嘴角始终勾上有些许笑意,红扑扑的鼻子塌在脸上,他一双眼睛清澈有灵。胡须已经斑白,虽然年纪很大,可气质仍旧硬朗。
手上又拿着扫帚。
我看过去,人跟道观的屋檐犹如合为一体,好一个出世的高人。
道讲易经,又有风水、阴宅。
跟我们吃死人饭的,往往有着密切关系。
看他这般风骨,我不由对他有些许尊重。
老道士却盈盈一笑说道:“这位来,却不知找这褚平有何事?”
我回答道:“找这褚平,是我为了一件私事。”
“我和来,从未有过私交,又哪来的私事呢?”老丈问。
我听到这话,猛的一怔,惊愕地说道:“你是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