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艮位,却见到这么多悲命哭伤的死人。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人在暗中篡改了栗山的风水。
讨死狗没这本事,这几天我见到的人里,唯一有这本事的唐乱,已经死了!
难道说,唐乱也被人炼成了活尸?
却从没听说过,哪个活尸可以有生前记忆,还可以改换阴宅风水的。
有个可能,唐乱或许根本没死!
那天在小栗山上,我摸他的鼻息,已经没了动静。
难道说他以什么法子,迷惑了我的心神?
这是我今晚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唐乱可不是讨死狗,他的威胁太大了!
要有个会改换阴宅风水的,我就失去了最大的倚仗。
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活尸已经渐渐接近了。
何断耳一双手上拿着锣鼓,断耳处筋腱跳动,他显得极其阴沉,昂起脖子,宛如雄鸡报晓般诵道:“辰时放明,诸邪退散!”
紧接着。
狠狠地一声锣鼓,在栗山当中震荡了起来。
从没有听过这么肃穆的鼓声,我心底一股莫名的滋味细远流长。
渐渐地,我懂了。
雄鸡一唱天下白!
何断耳的锣鼓声音震响。
徐文申手上拿出来了一把剔骨的缝尸刀,它上能拆解尸体,下能剔除骨肉。
刘老爷子手上也攥着缝尸刀,却是两把,一手一个。
这锣鼓声响罢。
活尸不约而同的呆滞了一秒,在原地几乎是怔住了。
也趁着这个时候。
徐文申刘老爷子,同时于左右下刀。
双手灵活若蝶飞。
都以一条轨迹,从膀子上滑了下来。
这活尸,两条膀子就这么垮了下来,骨肉相连之处。
如藕已断,只剩一根丝须连接。
鲜血这会儿才流淌向了筋脉。
我心底又惊又喜,只一个照面。
刘老爷子跟徐文申,就将对方的膀子卸了下来。
要如此说来,今晚的麻烦岂不是很快就能摆平了。
可这活尸,也没那么好对付。
一双眼睛瞪圆了,一双膀子,居然硬生生又举了起来。
双拳横着砸了出去!
重重地打在了徐文申、刘老爷子胸膛上。
二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嘴角都溢出来了鲜血,这才堪堪卸去了力气。
“徐叔、刘老爷子!”我慌了神,着急了要去帮忙。
可却不等我拔腿过去,突兀听见哭声呜咽。
此地不少坟墓当中,都钻出来一些脸色麻木的人,这些人里面有男有女,皆是哭声不断,冲着我这边走过来。
这些人里,有死了的没脑袋,有嘴巴长大了舌头伸出来的。
各个脸上都尽是凄惨之意。
每个人说的话都不同,可无一例外,都是在喊冤。
这是栗山这么多年来,被葬入这劫煞当中。
无法投胎,心底有怨的死人。
这群死人如同行尸走肉般,麻木地冲我走了过来。
脸上有人流淌着血泪。
这地方的山势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艮位,如今也遭受到了这些东西的恐吓。
尤其是吞吐的鬼火,冷冷的燃烧着。
瘆人不已。
我乱了阵脚,脑子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太惨了,我被他们的情绪影响,一时间居然也有一股莫名的悲哀。
想要找一个好的穴口躺进去,哪怕死了,也要福荫子孙后人。
绝不能进入凶地,为祸一方的同时,又害自己投胎无能。
“叮铃铃……”
“初九!”
我突然间听见了铃铛清脆的急响,如同懵懂迷糊当中,突然将人叫醒的闹钟般。
晴空霹雳般,让我戛然回神。
睁开眼睛,死死地朝前方看了过去。
刘载物手上拿着个黄铜色小铃铛晃动着,就是它让我突然回神过来。
不用思考,我也明白这是阳先生的家伙什。
这才发现,百鬼夜行,鬼火幽冥,坟包撒纸。
以及两声极其诡异的啼叫声。
我以手电筒照亮过去,这才发现,此地树林上方,有乌鸦停留,只是叫声如哭啼般。
最后一样,乌鸦悲鸣。
这乃是大凶之兆。
讨死狗仗着地形,凭借活尸拖住何断耳、徐文申以及刘老爷子。
刘载物哪怕是有一身阳先生的本事,可现在在阴宅坟茔之地。
毫无任何作用。
百鬼夜行间,讨死狗要杀了我,背了青麻布包。
今晚全得死在这里!
我心底七上八下的忐忑颤抖。
讨死狗就藏匿在这夜色当中,我不敢回头,更不能拔腿往前走。
生怕这黑夜当中,突然有人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给我一刀子。
死在这里,葬在这栗山当中,永远承受折磨。
这群栗山上的死人,早已无了摆脱的机会。
日夜循环的折磨下,一口气不上不下,既不能投胎,也不能化煞。
成为如活尸般的玩意,躺在凶煞之地。
若是有子孙后代,也会被起波折,大凶而破家,泄气而固穷。
子孙也注定鳏寡孤独,哪怕传宗接代,也是天残之相。
我心底叹息,这群百鬼夜行,是想要把我这个看事儿先生,也拉在这栗山上死。
他们的心底阴暗到了极点。
能让我这种看事儿先生葬在这里,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无声的狂欢,极高的兴奋!
可我还不想死。
青麻布包当中,我拿出来了黑狗血。
冲着前方吞吐的鬼火,狠狠地泼了过去!
刹那间,这地方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来。
也趁着这个机会,我重新以定罗盘开始观察此地栗山被改之后的风水。
看了几遍这地方的风水脉络,可我始终是没看明白,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艮位就不是吉地了。
直到我的眼神,锁定了不远处的泥泞路上。
它这一条小道上,有许多青色的砖瓦,叠着小石头块,摆放在道路之上。
像是祭坛似得,一条路摆上来。
直到我们这边,最关键的是,它占着艮位!
我眉头紧蹩,一下子就恍然大悟,知道了这地方的风水是怎么被改变的了。
劫煞龙本就是被恶龙夺气。
在艮位上摆放这种青瓦岩石,岂不是要用这些来借助艮位在夺取恶龙之气。
这岂不是也意味着,对方将这栗山之上,唯一的吉位艮位也成了大凶之地。
难道说这栗山当中,就没有任何吉地了么?
这是绝不可能的!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
哪怕是再凶厉的风水山脉,也一定有那么一线生机。
若是艮位的吉地没了,就会改变此地的风水,可一定会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新的吉地。
我攥着定罗盘,脑子里已经想到了一件事情。
艮位既然夺龙脉之气。
必然会反哺,我要在找的话……
此地艮位往下方看去,龙从丙午方向来,水从癸丑方向出。
本是无垠之火。
可偏偏艮位这夺了龙脉,在丙午方向之下。
也就是烈火焚烧之,刚好水出癸丑。
我们正下方的丙午位置,此时就是大吉之征兆。
何断耳、刘老爷子、徐文申,都还在跟活尸拉拉扯扯。
我喊道:“何叔、徐叔,先镇住他们,跟我从此地下山!”
何断耳冲着我这边看了过来,猛地点点头,然后咬牙说道:“来了!”
一句话作罢,只听哐啷一声。
震耳欲聋的锣鼓响起,何断耳冷声说道:“午时火旺,焚殆活尸!”
只见活尸瘫在地上,抽搐的打滚。
何断耳拔腿冲我这边冲了过来,徐文申也眨眼间就临近了我的身边。
我急忙说道:“从这山崖往下,正下方丙午位,就能压得住这群人!”
此话说完。
我们都拔腿往下跑,冲开了这荒草丛。
余光一瞥,讨死狗光着脚在后方追我,两个活尸也睁圆了眼睛。
他们跑起来,极快的速度。
我们纵身往下一跃,终于落入了丙午位当中。
这地方尽是墓碑,冷风刺骨,异常急烈。
丙午位,有水可出癸丑。
我们在这地方,一定镇得住这群人。
猛的抬头看去,讨死狗跟活尸已经追了上来。
何断耳、徐文申都在我身边。
我已松了口气,从青麻布包中摸出来了哭丧棒,说道:“何叔、徐叔,此时我们占着丙午吉位,这活尸已经受了伤,要镇压他们,易如反掌!”
徐文申跟何断耳脸色一喜。
冷漠男人已一步步地走进了我,哭丧棒已被我抓在了手心。
对方刚到了我前方几步不远之处,我便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将哭丧棒狠狠地抽打在了对方脑门之上。
可只见这活尸,脸色无任何变化。
居然是硬生生扛了这一棒。
何断耳脸色阴沉了下来,徐文申倒吸了口凉气。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心底全是纳闷。
为什么,此地分明是丙午吉地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镇压不住这活尸。
活尸狠狠地一拳,已经冲着我打了过来。
何断耳猛的挡在了我身前,死死地敲响了锣鼓。
锣鼓却被对方一拳打中,何断耳也后退了几步,脸色惨白无比。
鬼火再次幽冥,这竖起来的碑文当中,寒冷瘆人。
这地方,风水不对!
“罗初九,我早知道你会选丙午为吉地,只可惜, 你只得了皮毛,看了地势龙脉,却忘了穴口风水。”郎然笑声,我看了过去。
唐乱自信无比,脸上洋溢着笑容走了出来。
我心底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