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一身西装,踩着个锃亮的黑色皮鞋,冷漠的脸色近乎不近人情,厌世的双眸令人不敢接近。
若是常人在路上撞见他,恐怕都会让道。
在孤坟荒地里看见他,胆子小的会直接吓得哭出来。
可我承受的心理压力,比他们更大。
这几次,他给我心底留下的阴影,太重了!
上次哭丧棒打在他的额头,却镇不住。
我回去查了很多资料,以及一些山野笔记、古籍的记载。
可我还是没有查清楚这男人的来历,对这个神秘的人,我怀揣着畏惧和胆寒。
“初九,风紧扯呼!”徐文申吆喝一声,便要领着我跑。
“莫急,徐叔,我们跑不过他!”
我阻拦住了徐文申,就凭他的身手,以及强健的体魄,我们光撒脚丫子跑,哪能跑的过他。
这男人渐渐近了,脚步声像是丧钟,一声声令人沉闷。
死气沉沉。
我望着这里,还在四季陵园的边缘,没有彻底走出去。
这反而还让我松了口气。
要是在外面,哪怕是十个我捆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在这四季陵园,阴宅当中。
我一个看事儿先生,能做的可太多了。
从青麻布包当中,极快的摸出定罗盘来,它是我的一切倚仗。
先观察这里的地势。
金似覆釜兼仄月。
乃是武星。
难怪以前当过四季陵园,要克这冷漠男人,我得选个极好的穴口藏匿着。
看这冷漠男人行动虽然敏捷,身手虽然强健。
可他眼神厌世而浑浊,举手投足间,又宛若行尸走肉般。
我断定他脑子不太聪明,踏入穴口,我只要一哭丧棒,就一定能镇的住他。
哪怕这冷漠男人阴气再重也扛不住。
观此地穴口,武星当中,要选克阴的穴口。
这可用鬼星证穴法!
我心底默默念叨:“鬼在此止,穴在此住,鬼在此生,穴在彼处。立穴不能有误差,则为失穴。主败祸立至,所以鬼高,穴也高,鬼低穴也低,鬼出左,穴居右,鬼不可太长,太长,则夺我之真气,”
此地四季陵园,我以极快的双眼扫视一周,终于定于一处墓碑当中。
我睁圆了眼睛看去,当下心惊一跳。
好一个贵穴,八面凹风都不见,金城水绕眠功弓案。四周八方俱丰盈,水聚天心更有情。入首气若龟盖形,富比陶朱塞上翁。
就去这里。
我心想,嘴也脱口而出:“徐叔、何叔,跟我来罢,去前方穴口!”
思考谋算之间,这冷漠男人已经到了我身边。
只是我刚刚太全神贯注,居然没发现,这冷漠男人已经跟何断耳对了一拳。
我看何断耳脸色阴沉,极快的将手缩了回来。
这男人的身手,当真是了得。
何断耳每次跟对方搏斗,都占下风。
我吃惊,招呼了一声。
拔腿就往正前方的墓碑口跑。
何断耳猛的踹了一脚,被冷漠男人轻易用手卸掉了力量。
我们一行人直冲前方跑了过去。
余光一瞥,却发现这男人撒了脚丫冲我们追来,眨眼间便要追上我们。
我慌了。
前方是个凹陷的大坑,透过雾霭,我看见前方不远处就是墓碑。
再走几步,就到了我看中的那个贵穴。
我一咬牙说道:“跳过去!”
要让这男人抓住,不死也得脱层皮。
何断耳要是被他缠住,我们都走不了!
跳!
我卯足了力气,往前拼命似得一跃。
徐文申跳了过去!
何断耳也跳了过去!
刘载物、刘老爷子,他们都跳了过去!
只有我,力气不够,摔在了凹陷里。
冷漠男人脚步都不带停的,猛的一跃就到了我身边。
我慌了神。
“初九!”却听徐文申跟何断耳同时喊了一声。
两人都伸出了手!
我身体虽然摔得生疼,可还是伸出了手。
徐文申跟何断耳将我费力的一拉。
直接从凹陷的坑里面拔萝卜似得拉了出来。
冷漠男人一脚冲我踹了过来。
这一下助力,我就到了自己选的贵穴之上。
我心底一下子就有底了!
看事儿先生多大的本事,岂能让这冷漠男人唬住了?
我凭借着此穴的贵气,高举着哭丧棒,死死地往这冷漠男人额头上打了过去!
要彻底的把他镇住,才能平息麻烦。
我狠狠地一棒子,正巧敲打在了他的脑门上!
冷漠男人狠狠的挨了我一棒子,却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狠辣的一个扫腿,便冲我的腰间踢了过来。
以皮鞋光滑的横截面,死死地扫在了我的腰间。
像是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在了我的身上,那一刹那间,我大脑空白了。
我腰间的骨头,像是碎成了渣滓般,在体内刺痛不已的折磨我。
一双腿如同软泥似得没有力气支撑。
我跌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这眼前的冷漠男人,一脚冲着我胸膛踹过来。
要是被这一下子踹到了,我恐怕必死无疑。
可我已经没有躲避的力气了,我脑子里只想着一点。
为什么。
罗氏堪舆的记载,不会有问题。
凭借此地的地势跟哭丧棒,为什么我没能一下把这冷漠男人撂倒。
这一脚要踹到我胸膛了。
“初九!”何断耳喊了一声,以肩肘为核心,死死地冲着冷漠男人撞了过去。
全力以赴的一下撞击。
直接让冷漠男人瞪圆了眼睛,往后偏移了半步。
可我马上看见,他眼底尽是戾气。
我慌了神,立马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哪怕何断耳、徐文申联手,似乎都不是这冷漠男人的对手。
刘老爷子纵然有几分缝尸匠的本事,可作用也微乎其微。
刘载物,只是一个阳宅先生,已经两鬓斑白的年纪了,哪能对付身手这么好的男人。
可何断耳脸却冷了,在夜色的映照下,犹如死人般的苍白,他拿着打更人专用的锣鼓,突兀一下敲响,嘴巴微动着,念出了一句更咒:“亥时走活尸,更响肝胆碎!”
一句话说完。
何断耳猛地敲响了锣鼓!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声响,那么的肃杀,又那么的深邃悠扬!
这冷漠男人,竟是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