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刘老爷子所说,爷爷当年也跟他说过罗家的往事。
不过说的更清晰一些。
我们罗家,是要被凶煞盯着。
具体原因,爷爷也不知道,只知道,有次堪舆坟茔的时候。
凭借爷爷自身的堪舆本事,发现了我们罗家祖坟有古怪。
然后选了一天夜晚,爷爷孤身一人去探查,只领着八仙。
只是当天晚上,我爷爷回来的时候,八仙丢了两个人。
后来没多久,八仙居然全因为各种古怪的原因,死的干干净净。
那可是八仙,命硬至极的人。
爷爷让他们做了什么,才会让他们以这种方式死了。
这可是相当于直接被克死了。
从那以后,我爷爷只说罗家祖坟的事情,不能再查,对此也无什么好说的。
不过自那天开始,讨死狗就跟着我们罗家。
我忍不住蹩眉,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确确实实跟讨死狗脱不了干系。
爷爷去完坟茔,回来以后就被讨死狗跟着了。
我怀疑这卖孝服的老头、讨死狗,二者之间必有联系。
许多人给我说的话,在脑海中串联成了一起。。
我脑子里嗡嗡的作响,这才突然意识到这里面一个严重的问题。
爷爷哪怕认为罗家有问题,也绝不会是先怀疑祖坟。
就像是我,也绝对不会想到祖坟这一茬,是唐乱提醒了我,我才想起来。
可为什么后来他去探查祖坟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麻烦。
我问刘老爷子,他却说他也不知道。
还告诉我,之前不说这个事情,就是为了让我别瞎折腾。
当时我爷爷引着八仙,都全死了。
我要是跟徐文申、何断耳他们一块去,不还得害死他们么?
心底一悸,怪不得刘老爷子之前不跟我说。
凭我的本事,肯定不如我爷爷,又岂能保护的了他们,恐怕想要自身求全,都难。
可家仇在此,又怎能不报。
我脑子里飞速转动,良久,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刘老爷子,你先不要跟徐叔、何叔两人说这件事情,我直接回一趟祖坟,先看看,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再决定要不要查查。”
刘老爷子蹩眉,思忖片刻点点头说道:“去吧小子,你们罗家人脑子也固执,我劝不动你。”
我听刘老爷子这么说,也点点头。
当下心底就已暗下决定,八仙合在一起,怎么也比何断耳的命硬。
也死了。
我没必要拖累徐文申、何断耳。
必须得孤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要是连自家祖坟的麻烦都不明白,那我也算是白活了。
如今也从医院出来了,我身上的伤势也差不多好了,这次沥口村之行,我是非走不可。
我悄悄地离开了,只有刘老爷子知道。
甚至我都没跟我奶奶打招呼,我怕我见了她,心会动摇。
可我必须回去,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当中的弯弯道道,就已不容缓解。
我直奔沥口村而去。
坐了两次车,到了村口。
人很少,仍是那个没多少人的小村落。
各自都在忙碌,虽然这村子让我伤心多次,可每次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一种家乡的归属感。
我拔腿朝前方走去,今天是夜色暗了。
听见后方树叶子被风吹的摇晃着,像是铃铛叮铃在响一般。
又听见臭水沟里癞蛤蟆在叫,凄惨至极。
我要去一趟小栗山,村里人,所有的坟墓都在那里,我罗家的祖坟,也是这小栗山。
那地方跟我们沥口村离得不远,我打算直接走过去。
可我走着走着,进了个狭窄的小巷,突然听见有人在呜咽着,似是哭泣,可却又像是在笑。
突然有人念叨:“好惨呐,我好惨。”
“罗家人,你们好狠的心呐。”
我怔住了,刚刚还空无一人的狭窄昏暗巷子。
这会儿突然多了很多人。
跪趴在地上的老婆子。
拎着竹篮子的李官娘,一双脸惨白地盯着我。
被黄鼠狼骑在脖子上拽着喉咙的男人,就跟李官娘在一块儿站着。
杨木匠舌头伸的老长,哭泣着不停念叨道:“儿啊儿啊。”
我心慌了,脑子嗡嗡的乱响。
这不是鬼拦道么?
一眼望去看都看不尽的,都是些不干净的脏东西。
我眼皮子狂跳,强行镇定了下来。
只盯着前方的路,就我往前走,耳边像是听不见人说话。
谁的话我也不听。
就这么走了很久,我才走出了这条街道。
再回过神来看去,什么也没有。
我往后一看,那条街道上,只有一团白色的纸钱,就在路上烧着。
这里农村的习俗,往路上烧纸钱,是给祖宗先人的。
有些没坟没碑的。
要在一些节日,或者一些特殊的日子,或者头七。
给先人烧纸。
我看来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玩意儿。
这沥口村肯定有问题,像是上次何断耳说的,这是个局,不知道要害谁,肯定有我们罗家人。
我迈步接着往前走,可走着走着,低头忽然间就看见了一双鞋子,绣着红色的花,就是白布鞋,不像是人穿的,倒像是给死人送葬的时候,烧纸用的。
这就很不对了。
可我往前面再走,却看见了个纸人。
这纸人嘴巴涂红了,脸色很苍白。
就杵在路中央,一动不动的,极为瘆人。
我浑身鸡皮疙瘩,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这纸人居然动了,朝我这边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晃动,高低腿,浑身还颤抖着。
就像是个瘸子,以身体平衡着双腿,然后一高一低的走来。
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地古怪神色。
这纸人,活了似得。
何断耳之外,我没见过这样的纸人。
这是哪来的,又是谁弄得?
我心底正泛着嘀咕的时候,却发现这纸人已经接近了我的身边。
他一双眼睛,突然滴下来了血泪,惨笑道:“子孙断,家世无,绝后路,失葬福。死人,全是死人,这村子里,我看没一个活人,你们每个人脸上,都有死气。”
没有活人?
尽是死气,也就是说,我罗家要子孙尽断,家世也无。断绝一切后路,连葬地的福泽,也会全无。
这纸人何其歹毒,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脑子回过神来,想起个传闻,突然问道:“那你可有没有看过,自己是死人还是活人?”
纸人脑子像是断电失灵了般,突然怔在了原地,一张脸狰狞扭曲了起来。
本就是白纸,这会儿缠在了一起,搅动着。
纸人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死人,连我也是死人。”
然后他大声的哭啼了起来,悲痛不已。
可只有哭声,却没有一滴泪水,流了一地,却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突兀一阵风吹过,刮着我脸生疼不已,每个毛孔都像被针扎着般。
然后罢了。
纸人也就成了一片片,随风吹散而去了。
我眉头紧蹩,上次回沥口村,按何断耳说,葛白事儿成了人的传话筒,这次干脆不是人了。
是纸人!
谁在暗中,谁在觊觎着我们罗家。
让我们全家断子绝孙,是谁这么歹毒?
我想着,心脏已扑腾地跳动起来,紧张几分,脚下动作也快了些许,直奔小栗山而去!
一切谜团,都得在我看了我们罗家阴宅风水之后,才能解开。
小栗山乃丁山,秉性属火。
除了一些极其特殊的命格,我们村世代都葬在此地。
这次是我一个人,迈步走到了山脚下,树木摇晃着,像是有人在给我挥着双手,让我千万别上去似得。
我终于回过神来,准备迈步登上此地山脉。
可刚走几步,便在这脚下,一处矮坟包里,看见个黑猫,竖起来的瞳孔眯成了一条线,死死地盯着我。
黑猫耸动着嘴巴,似是在说什么。
我一句也没听见,就见有一只老鼠扑了过来,一嘴巴咬在了猫的脖颈上,狠狠的一下!
猫的脖颈掉下了一块血肉,哧哧地往外冒着鲜血。
鼠啃猫?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鼠才多大点,怎么能啃死猫呢。
我晃了晃眼睛,可这老鼠一脸阴翳,瞳孔米粒大小,却也狠狠地盯着我。
不对!
伸手摸着青麻布包,我从当中拿出安魂烛。
用打火机将它点燃,脑子这才渐渐地清醒了。
眼前这哪里是什么鼠啃猫。
分明是一只死老鼠,趴在了猫的尸体上。
它也不知道怎么死的,只是从他眼神看出来,这老鼠死之前,可能还在啃着猫的尸体。
难道说中毒了?
可这荒山野岭,谁会给一只老鼠下毒呢。
看这老鼠,脸色阴翳中透着一股兴奋,啃猫尸之前他明显没发现任何异样,居然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