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仍旧平稳地站在原地,毫无晃荡,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动。
我的心中惊愕不已,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哭丧棒正中打在天灵盖,这男人却能不受影响。
如同剪刀般的一脚,却掠在了何断耳胸膛,尽管他双手用力地去抵挡,可也没什么用。
何断耳身体像是被货车撞飞似得,重重地摔在地上,我见他嘴角渗出一抹鲜血来。
不愧是打更人,他命硬到了极点,居然没有直接昏迷过去,而是手掌扶着地面,想要强撑着站起来。
我脸色当即煞白了下来,脑子一片空白。
何断耳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我哪能行呢?
可何断耳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再拖下去的话,这冷漠男人可能要对他下死手!
讨死狗还没出现呢!
我心有余悸,怎么办。
要是他忽然间出现,再来狠辣地给我一下,我们必然会全军覆没。
我盯着这冷漠男人的背影,他突然十分僵硬的回头,一双黑色瞳孔盯着我,似乎是收到什么吩咐似得,他突然高高地抬起了脚,猛地奔我踢了过来。
冷漠男人的腿就像是长鞭,挥舞起来极快,而又干净利落,绝无任何多余动作!
我躲避不及,被他正中胸口。
人似个皮球似得,往后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
压在了矮坟包上,我胸口在空中的时候就有一股崩裂的痛楚,随着我的胸口开始,往四处蔓延,浑身血管都快要疼的涨爆了。
我死死的咬住了牙关,身体砸断了矮坟包这里的泥土,然后突然失去平衡,顺着这个山峰往下滚落。
脑袋磕着石头,身体咯着荒草石砾。
我骨碌骨碌的往下滚,脑子里完全呆滞了。
因为绝对的痛楚,占据了我的浑身,我的胸口烂的像是一张薄纸,我不敢伸手去摸,生怕把它捅破,让肺叶子流出来,怕我摸到自己的心脏。
我脑子里开始回忆着我的前半生,从我爸给老杨家办事开始发生了绝对的逆转。
直到现在,我这短暂的一生,做了很多事情,也犯了一些错误。
唯一让我值得宽慰的,是我一直从心向善,并未做什么坏事。
只可惜一直在照顾我的何断耳、徐文申也被我害的要死了。
罗家这一脉的血脉,也要断了传承,从此就断子绝孙了。
我不甘心,可又能怎么办呢,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讨死狗像是藏在暗中的猎手,狠辣无情的选择了最好的时机,一箭射死了我。
或许,只能认命了。
我罗家三代人,最终到我这一代,被讨死狗解决了。
可我始终想不通,我有葬术在手上,也算是有点本事。哭丧棒在我手上也没有没落,讨死狗不敢得罪我爸和我爷爷,可他为什么敢惹我呢?
我罗家家传的能耐,我全掌握了,还多出一本书来。
难道说,我爸还会一些我不知道的,这绝对不可能。他给任何藏私,也不会藏他自己的亲儿子。
肯定是跟罗氏堪舆记载的有关,化煞,只有哭丧棒能做到,送葬,绝无我手上的葬术厉害。
罗氏堪舆最令人称绝的,毫无疑问是跟名字有关的堪舆。
难道说,我凭借这看阴宅,也能对付讨死狗?
这个想法,如黑夜笼罩一切后,在我彻底绝望的趴在地上,仰天哭泣的时候,突然远处的天空上,划过一抹霞光,虽然小若丁点鬼火,可却疯狂地蔓延燃烧,越来越大。
渐渐地,变成了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
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阴宅不能对付讨死狗。
以前我的想法都太狭隘了,葬术上曾经记载过五行的方法。
那我凭借我罗氏堪舆当中记载的看风水的方法,绝对能够对付讨死狗!
这冷漠男人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可我却明白这冠山的风水。
此地距离窝穴很近,乃是最属阳之地。
讨死狗乃是阴物,我要是能找到镇阴之地就不用死。
窝穴之所以能够镇压李旺,乃是锁阴,可想要凭借他克制讨死狗,还不能做到。
我找到冠山出水口,就能对付讨死狗!
那地乃是这冠山当中,最属阳之地,讨死狗一旦出现,必然会有所忌惮。
这冷漠男人,也自是不敢接近。
我心底狂喜不已,原来这才是我家传的罗氏堪舆当中,对于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最大的克制!
难怪讨死狗忌惮我老爸跟我爷爷,又试探过我许多次,他是见我对此一无所知,才敢这么狂妄的对付我。
我终于想通了这一切。
眼神里似看到了一抹曙光,我也升起了一抹希望。
唯有希望,最能让人充满力量。
我浑身每个细胞都充满了干劲,浑身的力气都饱满起来,咬牙睁开了眼睛。
本来要这么滚下山坡,可我现在巧妙无比的被一颗槐树卡住了,我朝附近看去,尽是矮坟包。
往上一瞅,无任何能抓着的地方。
我唯有踩着矮坟包往上爬,心底则充满了紧张。
何断耳在上面单独应付冷漠男人,我怕他死。
世界上没有人能在中这么一脚后还健步如飞,所以我是在往上爬。
我身体是贴在泥泞的土地上,然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上爬着。
石头咯着我,荒草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寒风钻入我的脖颈,就连这泥土也被风吹着往我嘴巴里刮着沙子。
我却只恨自己的动作不够快,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
爬上去!
狠厉地咬着牙关。
我要上去把何断耳救下来,要帮刘老爷子跟徐文申度过眼前的危机。
刚刚我滚了下来,现在我却要爬上去。
足足爬了十几秒,我才往前挪动了不远的一丁点。
直到两分钟过去,我才爬了上来。
何断耳脸色苍白地瘫在地上,冷漠男人正居高临下地对他动手,很利索的动作。
矫健的动作如捕猎的老鹰般。
何断耳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却不能先帮他,要利用罗氏堪舆中的技巧,那我就必须先除掉李旺!
只要我解决李旺,一起行动,才能破局!
哪怕是死局,我也要找到生的希望。
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像是个蝼蚁般趴在地上,无论是八仙,还是冷漠男人,都没有注意我。
我眼光搜索着四处,这荒乱无比,尽是矮坟包和杂草的地上,布着许多如同棋子般的小石子,他们尖锐的凸起像是锐利的钢刀。
这明显不是我的目标,如果是石头,我随意就能找到。
我要找到的是个木头,却也不是一般的木头。
它是能够将李旺打入此镇地,永世不得翻身的木头。
可我搜寻了一圈,却始终没有找到。
冷漠男人一抬腿,冲着何断耳再次踩了过去。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块烂木头正在冷漠男人的脚下,刚刚被他用身体以及脚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必须要穿过这些尖锐的小石子,抚着矮坟包,以及山峰地面上那些凹凸不平的起伏地区,这么渐渐地爬向烂木头,拿到它的同时还得把它扔入土坑当中。
这样才能镇压住李旺,逐个击破他们。
可我要过去,就必须以身体承受着石头的尖锐,没有任何思考。
我已经费力地爬动了,刚刚上来的时候,我经历了石头的折磨,现在脑子里已经清醒了一些,身上也摩擦出了鲜血。
往往鲜血都能令人获得力量,我现在有力量,可却不敢站起来。
我没有胆量去面对那冷漠男人如剪刀般的双腿,也没这种本事,我能做的是无声无息的爬向这个烂木头,把它拿回来扔入窝穴当中。
若是像战士般肃穆的起立,我会被他无情地踹飞。
我咬着牙关,身体越过了前方的窝穴,越过了附近的荒草,越过了我之前瘫倒在地的痕迹。
靠近了歪脖子树,又越过了它。
我尽力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来,我是小心翼翼地将胳膊抬起来,然后摁在地上,只是狠狠地打在地面上,再次抬起另一只胳膊,动起来,双腿也是如此。
四肢没有任何一个在地上有摩擦,这会发出难听的声音来,它会惊扰冷漠男人。
渐渐的接近了我要的烂木头,我伸手摸向了它,轻轻地一拽,我将它拿了起来。
冷漠男人的仍旧在专心的跟何断耳搏斗着,我心底终于松了口气。
心脏扑腾地跳动起来,我跟冷漠男人的教很近,现在怀中抱着烂木头。
若是我再走回去,就能将它扔入窝穴,镇压住李旺,若是在这之前被冷漠男人发现,我可能会被他一脚踹死。
我能听见自己胸膛之中的心脏跳动,像是个空壳似得躯体包裹着心脏,可它却不甘的发出怒吼来。
我脸颊红了,血液沸腾了,就连看不见的血压,我也听见它高了的声音。
怎么办呢,只有往前爬。
一步,两步……
我又越过了老歪脖子树,越过了我以前瘫着的痕迹,越过了荒草。
靠近了窝穴,前方这个坑,我只要在往前挪动一步,就足以将烂木头放进去。
可突然耳旁响起脚步声,我猛地回头看去。
男人冷漠地盯着我,抬起了他的皮鞋。
我心渐渐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