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山顶了。
晁方他们扛着棺材,本是不小的压力,若是路途颠簸,一不小心摔一跤,那就真是个麻烦。
所以为了照顾,我走的并不快。
从这平地往下望去,是个并不险峻的坡,我甚至可以踩在坡上往下走,都不会摔倒。
我拔腿上去。
又走了会儿,终于看见了我要的仰瓦穴,前方又有一条小溪流沿着壬水山往下流着,几乎是与它平行。
这仰瓦穴前方无甚遮挡,秃头路上些许荒草,我用哭丧棒轻轻地拨开带着刺的一些草苗,让它扎到腿上会奇痒无比,尤其是沾染水迹。
会像在伤口上撒了把盐,蛰得人刺痛。
走近仰瓦穴,我抓着哭丧棒,连着手臂挥舞了下说道:“选定穴口,八仙放棺。”
这次没有用余光盯着,而是转身,我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这棺材,因为到了地方。
我要亲眼目睹着这棺材下葬,不然我心不安。
晁方额头分泌着豆大的汗水,然后费力地扛着龙杠,身体开始渐渐地弯曲,像是虾米弓起来。
后面的七个人跟着他的身体一起下沉,“哐啷。”一声棺材落地。
我心里一颗石头落地。
赵宝瓶没闹,他也只能葬在这里了。
我这次看了此地山貌、风水、十分细致认真。上次花岗山的麻烦,丑酉山的麻烦,尽是因为我没有细心看穴。
罗氏堪舆的风水本领,是不会出差错的。
晁方不敢大意,伸手拿着铁锨,他开始认真地挖穴,洞穴里的泥土被他一点点地挖动倒飞出来。
坑洼之穴越来越大,我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这里。
讨死狗要是想对我动手,赵凡要想捣乱,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只可惜,这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毫无动静。
想来也是,赵凡哪怕再蠢,这时候也该拎得清主次。
晁方挖出了洞穴,又去抬龙杠,我却注意到八仙偷摸换了人。
有两人太累,被身边能替换的兄弟换了下来。
“罗看事儿,如何?”晁方脸色铁青地抬着棺材,他在最关键的地方,也是八仙中力气最大的,可他承受的同样也是最重。
现在晁方跟他三个兄弟在前,四个人在后。
我挥手,八仙下葬。
棺材落入了仰瓦穴当中,至此却无任何动静。
这事情总算是平息了,八仙开始埋坑,晁方他们动作一向很快。
可我还是认为很慢,时间是头被累坏了的老驴,不情愿的牵着磨盘,每走一圈就要在我脑子里狠叫一声,听得我聒噪。
滴答滴答,过的极慢。
万幸,无事发生。
晁方填进去了最后一铁锨土。
我一屁股坐在了这坑附近。
讨死狗在等些什么?
就只有李旺了!
百年老树,这次不用麻烦别人。
花岗山上的烂木头,我数过年轮,它确切是百年,不会有什么差错。
之所以没镇住李旺,只是因为地方我选错了。
花岗山不行,那就换一座山。
“罗看事儿,搞定了。”晁方费劲地擦了一把汗水,显然是疲倦不已。
这次晁方累坏了,我让他扛着这么重的棺材,还要加速。
只是世界上再好听的话语,都没办法让晁方解乏,只有一个方法。
我说道:“多谢了晁老哥,再帮我们走一趟花岗山,连着几次的,我拿三万给你。”
晁方脸色变了,尽挤着笑容道:“罗看事儿,你真是大方,有你这样的先生,我们哥几个哪怕卖命都不心疼。”
我笑了,八仙都笑得很开心。
晁方不是个抠搜的人,他每次都会把钱分的很好。
不患寡而患不均。
晁方每次都是梗着脖子往死里卖力气,所以他拿钱多一点,旁人都不会有意见。
其他人的全部平分。
我给这三万,足够他们生存一段时间了。
“罗看事儿,咱们去花岗山做什么?”晁方听了那么多钱,心情也很好,也没那么乏力了,而是笑着跟我聊天。
“去了就知道了。”我说。
领着八仙,直下壬水山,然后辞别鸟峰,去了街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又让八仙找了出租车。
我们先暂时告别,都奔着花岗山而去。
“初九,有把握?”何断耳问我。
我知道他是问我花岗山上的烂木头,真的是有用吗?
这件事情我很确认,所以我老实地回答道:“有的,这个烂木头是被火烧了,我们埋葬它的时候,还引得李旺撞祟了,可见他是怕这个的。”
“可后来李旺还是出来了。”何断耳脸色阴沉着说道。
他不是怀疑我,而是怀疑那块木头。
我说道:“这不是木头的原因,是山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穴口的原因,还有可能是我们没让八仙用铁锨埋他的原因。”
“那这次万一还有什么原因呢?”
“不会,这次我会选个阳气很足的山脉,足以把李旺在里面彻底镇死。”我语气也冷冽了些许。
李旺既然敢闹这么多次,我也就没必要讲什么情面。
花岗山不算个真正的阳山,我会给李旺找个好地方,让他永远长眠!
哪怕他再凶,跟巍峨起伏的龙脉比起来,都只是渺小无比的个人。
那龙脉,却躺着无数人的尸体,埋葬过无数的历史。
所以龙脉总是要比人凶的,阴宅也总是要比阳宅凶的。
阳宅看不好,人身体出事,精神出事,财富出事。
这些都是俗人很关心的事情,可要是阴宅看不好,他们也就没命关心了。
“到了。”师傅说。
现已是花岗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