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到了王家大院门口,我挥了挥手说道:“王叔,用不着在送了。小雅,你也早点回去休息,等赵家的事情办完,我再来找你。”
“不用我送了吗?”薛小雅眼睛很真诚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这次去花岗山,要按照送葬的仪式走,也不能坐车。
在哪个地方打招魂幡,就得从哪个地方开始步行往回走。
要是去个村子什么的,还能让薛小雅送一送。
这次实在是用不上,而且主要是我怕生什么幺蛾子,薛小雅一个弱女子跟着我们,太危险了。
八仙这种力气又大,命格有这么硬的抬棺匠,不懂专业知识跟着我们出了事儿都是帮倒忙,就更不要说是薛小雅了。
所以我让不让她跟着。
薛小雅明显懂这个道理,她点点头,然后眨巴眼睛笑道:“搞定了记得要告诉我,我要替赵叔谢谢你们。”
我点点头,知道她嘴里说的赵叔是赵宝瓶。
话已至此,也该上路。
我声音尖细地吆喝道:“走阳关莫回头,送葬化煞平青尸,八仙痛饮歃血酒。”
这话说完,我就从青麻布包里面将瓷碗都掏了出来,然后摆在了地上,又用狗骨酒给碗里倒满了。
晁方率先将瓷碗举起来,一口饮尽,脸色便严肃了起来。
九个人也都是照葫芦画瓢,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我等他们喝完了,又将瓷碗收回了青麻布包里面,然后拿起来了哭丧棒跟招魂幡,尖细的声音吆喝着说道:“阴先生上路嘞!”
这话喊完,我看见不远处青色唐装的老爷子,慌忙地消散了。
阴先生送葬,可不是一般的不干净玩意能挡住的,唯有他化了煞,才能跟着走。
何断耳猛地敲响了锣鼓,然后快步走到我前面去了,打更人引路,看事儿先生送葬。
要是行家看见了,肯定不敢相信我们只是送一个烂木头。
虽然是烂木头,可却能镇得住血煞。
这本葬术里面的智慧,真是妙不可言。
我们要走到花岗山,然后把它埋在窝穴里面,把它镇了,再去研究研究赵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会儿出了王家大院,薛小雅也没跟着。
我才一边走,一边开口询问道:“何叔,刚刚那王家大院,我看见了个青色唐装的老爷子,听薛小雅说,是那地方的家主,怕是不太干净。”
“那四脚香炉里面的熏香,也是拿尸油做的。”
“啥,罗看事儿,你说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晁老哥。”问话的人是晁方,他现在伸手扣嗓子眼,眼泪都快出来了,看来是想把刚刚吃了很多的烤全羊从嘴巴里吐出来。
“用不着,晁老哥。那烤全羊肉料都没啥问题,就是那四脚香炉有点问题。”
晁方一听这话,脸色才舒缓了一些。
何断耳脸色阴沉,冷声说道:“王三喜不太对劲,不过初九。不是咱们的事儿,用不着管。”
“要真有什么不对,他们会来找咱们的。”
何断耳看的要比我更加刁钻一些,要是王家大院真有什么麻烦出现,那他们肯定会找看事儿先生。
王家大院跟薛家关系不错,又在这地方开着。
真有啥事儿,他们也就只能找我了。
等他们找我的时候,我在研究他们出了啥事儿。
要是不找我,就当没看见。
只是我一想起刚刚那个青色唐装的老头,我心里又隐隐约约有些担忧。
主要是我心里也有些担心,这老头现在还没化煞,要是等之后他怨气积攒起来,突然化煞了,那就比现在处理起来麻烦多了。
还是得等!
我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做了这个打算。
有话说卦不落空,道不上门。
看事儿先生也不是白捡的孩子,要想让我帮他们,就必须得来请我,不然主动上门,反倒讨嫌。
我摇了摇头,没有再去想这件事情,现在全神贯注,应该先把赵家的事情弄好。
“何叔,我怀疑这个赵凡用这种恶劣的态度,掩饰他心里的恐惧。从他烧李旺尸体,到现在我们选老树骨干的时候他给我们造假,都是不想让我们葬李旺。”
“我怀疑这赵凡有问题,很有可能跟王春一样,被我们那个仇家蛊惑了来对付我们,你说有没有道理?”
何断耳蹩眉思索片刻,缓缓地说道:“初九,你现在观察的能力比以前好多了。”
“现在赵凡还不知道我们找薛家弄了木头,又把李旺镇了。他以为子时还会闹事儿,所以要是我们想调查,最好是在子时之前,赵凡的警惕心最小。”
我们刚从王家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也就是一点四十多。
这条路我们走了大概有五十分钟,这会儿也两点半了。
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葬完李旺,要是还想查赵凡,那就得很快才行。
可是该从什么方向下手呢?
我开始细细思索了起来,赵宅现在就是赵凡的地盘,我们要想从赵宅查他这是不太可能的。
赵宝瓶这个人做人做事八面玲珑,生前朋友肯定不少。
我要是从他这个角度来查或许有结果。
赵凡之所以不让我们镇住李旺,肯定跟赵宝瓶有关系,从他这里肯定能撕开口子。
看来还得再找薛小雅,我们这个团队都对赵宝瓶一无所知,只有找薛小雅,或许还有机会。
我们不再多余交流,就这么走着,大概又走了七八分钟左右。
才重新到了花岗山,就这会儿太阳也还有点毒人,这么走到现在,我额头上全是汗水,脊背也湿透了。
我低下头喘了口气,看见了我的两只脚,然后我鬼使神差的往后数了过去。
两只、四只、六只、十四只、二十四只、二十六只……
我心脏砰砰跳动了起来,既不安又忐忑。
怎么回事儿?
明明只有十二个人,哪来的二十六只脚。
怎么多了个人?
不能回头看!
尽管我心里恐惧的同时又充满了好奇,可我还是强忍着不往后看。
送葬堪舆莫回头!
哪怕天掉下来,我也要撑着。
“选山确址,登山取穴!八仙跟我上路嘞!”我又吆喝了一声,然后猛地将招魂幡挥舞了一下。
这会儿我才抬头看去,眼前这座花岗山我上次来过一回。
只要不出什么差错,选穴什么的,都是轻车熟路。
那窝穴的地方,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后面多了一个人,我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等会肯定有麻烦。
我紧攥着哭丧棒,手心都往外渗汗水。
“何叔,这一趟不太对,咱们可能要出事儿,你先做好准备。”我不能回头,只能提醒何断耳。
这意思何断耳明显能理解,他脸色一冷,伸手将打更锣鼓塞回了他的白布兜里。
一边跟我往山上走,一边手在白布兜里面摸着。
我看何断耳的手在白布兜里面捣鼓了几下,然后便掏出来了一个纸人小矮子,脸像是一张大饼似得,它晃晃悠悠地转了几下,便冲着花岗山上冲了过去。
何断耳捏出来的纸人肯定不简单。
我稍微的安心了一点,可还是有些忐忑,要真是什么大麻烦闹起来,光靠个纸人肯定是没什么大用处。
紧张地冲着花岗山上走去,踩着泥泞路,我一边屏住呼吸,寻找我上次葬入烂木头所用的窝穴。
我找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窝瓜似得穴口,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我上次镇烂木头时候选的地方。
朝着它一步步走去,我心脏跳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额头也微微往外冒汗。
等到了穴口,喊完选穴定址,八仙挖坟之后。
我就知道为什么会凭空多出来一双脚出来。
渐渐地靠近了这穴口,我紧紧地攥着哭丧棒,然后张嘴喊道:“选穴定址、八仙挖坟勒!”
一声尖锐地吆喝,晁方从我身后走了过来,另外九人也都拿着铁锨,依次走了出来。
我这会儿才屏住呼吸,朝身后看了过去。
可却什么人也没有。
不可能啊,难道说我刚刚看错了。
开始数的时候,确实是二十六只脚,我绝对没有数错。
我数的时候是算上自己的脚,加我一起总共十二个人,二十四双脚,绝对不会有什么差错。
可现在却跟我数的完全对不上号。
算了,不管什么人闹,我都要把刻着李旺生辰八字的烂木头镇了,绝对不能让他再闹起来。
因为太吓人了。
我正想着的时候,晁方已经开始伸手用铁锨挖坑了,这地上的洞越来越大,渐渐地深了起来。
“入穴镇煞!”我话说完。
晁方一双手托着烧成焦炭模样的烂木头,然后缓缓地往那个深穴口里面放了下去。
可他动作却突然一僵,晁方一双眼睛,居然渐渐地麻木了起来。
我的心扑腾扑腾地,快跳到了嗓子眼上!
晁方一回头,另一只手猛的朝我脖子上掐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