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冷风吹的我瘆得慌,心砰砰地跳动了起来。
竹楼,午时,还有尸油点燃着。
这地方要是闹起来,我一点都不惊讶。
我猛地回头看去,空无一人,微阖着的房门却露出了个小缝。
这让我心里有些发虚。
我记得我随手把门关了的,心里不敢懈怠,我伸手进青麻布包里,将镇阴铃拿了出来,用镇阴绳小心翼翼地系在了门上。
弄完这一切,我才重新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然后我才屏气凝神,重新地转身,从盥室里拿出牙刷牙膏开始刷牙。
这股大蒜味早就让我不堪其扰了,这会我很用力地冲刷着牙齿,而我的脖颈,似乎又感受到了一股凉风。
“叮铃……”极小无比的铃铛响声,却如同撞钟般在我心里回荡了起来。
我手上的动作呆滞住了,嘴巴里还塞着牙刷,用杯子猛地灌了一口水,漱了漱口。
水被我从嘴里吐了出来,我动作有些僵硬地缓缓回头。
老头额头上有道手指长的疤痕,一脸的煞白,披着身单薄的青色唐装。
他那道疤痕往外翻着,很是狰狞。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距离我也只不过有一步之遥罢了。
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额头微微冒着汗水。
看向这老头胳膊上,没有泛出什么颜色,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旺的事情都让我有后遗症了,现在看见不干净的玩意,我都认为极其难搞。
现在这老头,应该就是个不干净的玩意,没有什么闹祟的前兆。
我松了一口气,从青麻布包里面拿出了哭丧棒,轻轻挥手说道:“死人莫走阳关,免得积怨受灾!”
老头仍旧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心里都有些发毛。
它难道是想让我帮他做点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再不散的话,我就要用哭丧棒抽他了。
心底这么想着,这老头渐渐的散去了。
这地方始终不是堪舆坟茔,要是在荒山上看见他,我肯定就抽过去了。
那些玩意都是常年坑人害命的货色,在宅院里面看见的,就要先劝。
不过一切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首先,要是这老头相对我干点啥,我直接就用哭丧棒打他。
没化煞的玩意,我根本就不怕。
我劝这老头离去,也是让他勿要留恋人世,免得起怨受灾。
人走了,我用力地刷了刷牙,吐了一口水在盥洗池里面,然后将牙刷牙膏扔在垃圾桶。
我便转身,从门上把我镇阴铃以及镇阴绳全部取下来,一并扔在了我的青麻布包里面。
然后这才走出房间里,我沿着走廊往外面走去,我看见何断耳以及八仙都已经在等着我了。
我心里斟酌一二,还是没有把刚刚遇到的事情告诉何断耳,因为王三喜也笑着站在一旁。
这老头留恋王家大院,跟他们这地方必然有关系。
我不知道是什么具体关系,所以不好贸然让这王三喜知道。
对王三喜,我还是有些防备之心的。
“走吧,王叔。”
“得勒,罗看事儿,我们王家大院的烤全羊,你尝一尝就知道味道的精妙。”王三喜笑着,给我介绍起来。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更多的思绪则是放在那个老头,以及百年树木的骨干上面。
那老头也只算是个不太干净的玩意而已。
李旺才是真正的大麻烦,他现在化了血煞,命格有这么的吓人。
我是真的不想再拖一个子时,我心里都有阴影了。
必须得赶紧找到参天大树的骨干,我要彻底的先把李旺镇住。
王三喜领着我们重新回到了刚刚的包厢雅间之中,薛小雅还没动筷子呢。
这烤全羊还在用它那个玩意加热着。
“初九,快吃。”薛小雅眨巴眼睛,对我说道。
吃个饭,我倒是没有什么气的,伸着筷子就冲着烤全羊夹了过去。
扯下来连皮带着肉。
我把它刚吃进嘴里,心底就彻底一怔。
酥脆!
皮沾染着一些油香却不腻,有调料的味道吃起来令人很享受。
最里面的羊肉,则是鲜嫩无比。
湿软的肉感,放入嘴里有油顺着舌头滑下去,香喷喷的令人沉醉。
我将肉顺着喉咙吞咽了下去。
这王家大院的烤全羊,真是一绝!无论是从烤出来的皮,还是嫩肉都是极好。
本来也就忙活一天了,连着八仙在内,都饿了。
八仙还是卖力气的,他们干这个烤全羊,真不是盖得。
我们吃起来,简直是风卷残云。
这么大整只的烤全羊,不过二十来分钟,就被我们扫荡完毕。
我吃的都有些撑着了,打了个嗝。
“走吧,初九。”薛小雅捂嘴一笑说道。
我都看痴了,要是每天都能跟她在一起吃饭聊天,那是多么开心的事情。
“初九,想啥呢。”何断耳拍了拍我肩膀,这才让我恍然清醒。
然后才跟着薛小雅一起走。
“初九,刚刚给我通知了,说是已经找到了百年以上老树,我正让人砍着呢,等他砍完了,给你带过来。”
我送松了口气,这才是我最惦记的东西。
要是找不到这个百年老树,可能会闹出来死人的麻烦。
薛家的效率,还是挺高的。
“咱们就在这里歇一会,等他把木头送过来。”薛小雅说道。
我点点头,心底里悬着的石头,这才堪堪的放了下来。
“哎对了,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老头,额头上有这么大的疤痕。”我用手指在我额头比出来一道疤。
薛小雅有些疑惑,她摇摇头说道:“没有啊。”
我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有没有喜欢穿青色唐装的老头,衣服很单薄。”
“青色唐装……”薛小雅蹩眉沉思了起来。
“王家大院里面的家主,王老爷子好像喜欢穿青色的唐装吧,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薛小雅有些疑惑。
我一听这话,脑子里嗡嗡作响。
什么?
这么说,青色衣服的老者,居然是王家大院的家主。
那我刚刚碰见的,也是他?
王三喜为什么撒谎,王家大院的家主又怎么死了?
他们这大大院子,看来也不安宁。
我心底略微有些紧张,额头泛着汗水。
只是李旺的事情我现在还没解决呢,哪敢再接着给身上多揽事。
所以我闭上了嘴巴,没有再多说什么。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要这王家大院不来找我,也没有在我眼跟前闹祟,我就不管他们。
最近白干的事情有点多了,我也不是做慈善的。
村里的王春,包括张理。
这两件事情都是冒死干的,到最后一毛钱也没捞到手。
看事儿先生是该有良心,可我跟我爸的观念也有些偏差。
我认为个人力量是有限的,在尽力的前提下做慈善,也要保障生活。
不然的话,要是我一毛钱也不要,也就该饿死了。
对后来者来说,也不是一个好榜样。
这种事情还是该有个度。
等薛小雅让人找来的参天大树骨干拿过来,我要仔细地数下是多少年轮。
有没有百年。
赵凡是给我坑惨了,先把李旺的尸体烧了,又拿假的百年老树糊弄我。
他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不然为什么要烧掉李旺尸体,又要拿假的骨干来呢?
我缓缓地开始细想,从我们来到赵宅之后的来龙去脉。
越想越觉得古怪,这赵凡起初对于我们下葬的态度并没有很抗拒,我说要镇李旺,他除了态度差了一点,也没有抵制。
可是等我们去调查完李旺的生辰八字,赵凡就像是换了个人。
不仅把李旺的尸体烧了,还喊着什么给赵宝瓶报仇的口号。
可我们明明都说了,只有李旺的尸体镇在凶地,才能把这件事情化解了。
这事情发生绝对有端疑,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赵宝瓶那些抨击封建迷信的话,有没有可能是个幌子,想要隐藏他真正的目的。
为什么呢?
赵凡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要隐藏起来。
李旺明明是要害他,可他为什么要把尸体烧了,阻止我们镇住李旺呢。
难道说,赵凡受人蛊惑了?
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赵宅里面,藏在荒草里面的老鼠。
难道说是藏在幕后的势力动手了?他们派人像是影响王春那样,也用言语蛊惑了赵凡。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哪怕是被人蛊惑,也有个原因啊。
要是赵凡心里坦荡,就只是单纯的死了弟弟,又想让赵宝瓶下葬,他不应该阻拦我们烧了李旺的尸体。
不行!
我越想越感觉这个事情不对劲,等我们把李旺彻底镇压了,必须得去调查一下赵凡。
这件事情里面,赵凡是个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
要是赵凡随时准备蓄势背刺我们一刀,那影响太大了。
“叮铃……”薛小雅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伸手接听然后嗯了两声又挂断了。
薛小雅侧过头来,看着我眨巴了下眼睛说道:“初九,下人把木头送过来了。”
我心里一喜,终于能把李旺镇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