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眼看向王芬殡仪馆门槛旁站着的人,居然是周礼,自从上次周家的麻烦解决之后,我就没看见过他了。
怎么突然又来了王芬殡仪馆呢?
周礼看见我,脸上挤着笑容,然后干忙走了过来,说道:“罗先生。”
我点点头,也回以笑容问道:“怎么了,难道家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周礼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家里出了那么多事情,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收拾烂摊子,还没有时间来好好谢谢罗看事儿对我们家的照顾,今天好不容易抽到空闲,就赶忙来看看你。”
我一听这话,心底一暖。我爸一辈子给那么多人看事,死了也没人来看他。
如今我还活着,周礼就过来看我一趟。
我又岂能不感动。
周礼拿着个装饰很豪奢的小礼盒,递给了我说道:“罗先生,这次我出门,刚好生意上有朋友送了我一些雪莲和人参,你可以拿回去让家里老人调理调理身体。”
我一看这盒子就不简单,镶着金丝边,里面的玩意抽了真空包装,人参糅杂在一起,根须清明。
就这么一眼看下来,我心底只有一个想法,贵!
好不好暂且不说,光看着卖相,就便宜不到哪里去。
我推脱说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周先生,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周礼却摇摇头说道:“罗先生,我知道你家里有老人,这些礼物是送给她的。虽然你不差这些,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还是收下吧。”
我还想在说什么。
“罗先生,周礼都这么说了,你就别推辞了。”薛小雅柔声说道。
我心底叹了口气,还是点点头说道:“谢谢周先生了。”
周家人,周文跟周礼,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个心肠歹毒,勾连大嫂,弄死长兄。简直令人作呕,周礼为人却滴水不漏,处事也让人信服。
我又想起了埋葬的问题,然后开口询问道:“你哥哥,怎样了?”
周文脸色一僵,然后讪讪一笑说道:“还好,罗先生,我先回家了,还有生意要谈。下次有时间了,我一定再来看看你。”
我一怔,他的反应有点反常,不过我还是点点头说道:“周先生,你有心了。”
然后周礼匆匆忙忙地就走了,上了车便飞奔而去。
“薛小姐,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不对?”我开口问道。
薛小雅点点头说道:“像是周礼这样的人,如今确实是不多了。”
我摇摇头说道:“是他对兄长的感觉不太对。上次我就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
“周礼每天六点半就起床锻炼身体,周武出事的那天,要是正常起床的话,他肯定会是第一个发现的,可我问他的时候,却不太对。”
“而且今天我提到周武的时候,周礼的反应也有些古怪。”
薛小雅摇摇头说道:“会不会是罗先生你想多了,周礼可能只是那一天没睡醒,刚刚他也有可能是提起哥哥太伤心了,毕竟他家里发生的是骨肉相残。”
我点点头,有道理。
流言可畏,虽然周家是个大家族,可是这种弟弟跟嫂子勾结,害死大哥的戏码。
肯定会被外人纷纷嘲笑,至于隐瞒消息,纸是包不住火的。
薛小雅所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叹了口气说道:“那可能真是我想多了,薛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早上接赵家人,起得那么早。”
薛小雅反而笑了,说道:“跟你比起来,我起早了一点算什么。你们从昨晚开始就没睡好,我就在王芬殡仪馆待一会,如果赵家查到消息了,我立马送你过去。”
“这……”我还想拒绝。
薛小雅打断了我,有些伤感地说道:“赵叔一直很照顾我,我也想帮他做点什么。”
她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好拒绝了,只能点点头。
然后薛小雅便奔着殡仪馆内走去,我没有拦她,拔腿跟在她身后。
刚走进殡仪馆,我奶奶就看见了薛小雅,脸上浮现一抹喜色说道:“小雅来了啊。”
我也不知道眼神不太好的奶奶,是怎么注意到的,反正每次薛小雅来,她都好像是提前收了通知似得。
薛小雅也笑得花枝招展,凑近勾着我奶奶的胳膊,聊了起来。
我反倒被晾着了,正郁闷的时候,一只黄鼠狼奔着我跳了过来,先在我怀里踩了一脚,然后就钻入了青麻布包里。
居然还有一只黄鼠狼陪我,倒也不算很惨。
我用嘴发出吱吱的声音,然后又吹了声口哨。黄鼠狼都没啥反应,还趴在我青麻布包里。
这小黄鼠狼两次都救了我的命,这会也挺粘我的。
我这才想起来,黄鼠狼直到现在也没个名字。
“你既然跟我在一块了,还趴到青麻布包里去了,这也算是我看事儿先生的宝贝了。”
我碎碎念着,哭丧棒、招魂幡、安魂烛、镇阴铃、镇阴绳。
各个玩意的名字都跟它的能耐有点关系。
这黄鼠狼,一来能够镇煞,二来又能吃灰仙。
能耐也不小呢。
只是他主职是干嘛的呢。
我一时半会还想不出来,这黄鼠狼一跃从我青麻布包里出来了,就趴在旁边桌子上直勾勾地看着我。
黄鼠狼虎头虎脑地,因为不大,所以显得很傻。
我倒是觉得饶有趣味,不禁问它:“哎,你最大的能耐是什么?”
黄鼠狼没回答我,不然我得吓昏过去。
可却有人回答我了:“小子,你在发啥神经呢。”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刘老爷子跟徐文申,一起扛着何断耳回来了。
刚准备去帮忙,刘老爷子跟徐文申,就已经将何断耳靠在了椅背上。
刘老爷子这才扭头看向桌子,他咦了一声,惊诧地说道:“不错啊小子,还养了只家仙,这对你可有帮助。”
我心底一喜,难道说刘老爷子知道这黄仙本职是干嘛的。
“刘老爷子,我想给它起个名字,就是不知道黄仙本职是干嘛的。”
“啥叫本职是干嘛的?”
“就像是我哭丧棒,因为哭丧才叫这名字,招魂幡就是因为要牵引归途。镇阴铃是用来防祟的。”我举了几个例子。
刘老爷子嗤笑一声说道:“你小子本事没学多少,这玩意倒是东叫西叫。”
“黄鼠狼的本职,按理说是送祟。”
我心底一怔道:“送祟?”
刘老爷子嗯了一声说道:“听人说黄鼠狼可以送走化煞了的人,以及一些比较特殊的人。最大的能耐就是让怨气消减。”
听他这么说了,我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给这黄鼠狼取啥名字了。
就叫它除怨鼠。
虽然是黄仙,可既然能够除怨,又有个鼠字,这么喊是刚刚好。
我朝黄鼠狼喊了一声道:“除怨鼠!”
黄鼠狼很是喜悦地尖锐一叫,有点像是猫的嘶吼,拉的长音,然后一跃而起,钻入了我的青麻布包里去
我笑了笑说道:“今天我青麻布包里又多了一件玩意,除怨鼠。”
这也是我青麻布包里第一个活着的玩意,剩下的都是死物。
刘老爷子冷笑一声说道:“养这玩意是好事儿,不过它灵性重,不像是别的畜生,没那么认主。你要是不好好养,指不定那天就跑了。”
“要是心底对你有恨,那可就不止是跑了。”
“所以说养家仙,三分养七分防。”刘老爷子如此说道。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刘老爷子说的确实有道理,家仙看着就灵性足。
处理张家的事情,遇到黄鼠狼这一脉的时候,他们明显跟我家里人认识,可一点面子都不给。
要不是最后我从张家的事情里脱身而出,没有再管,指不定有什么后果呢。
一想起来张理说好了的事情,最后居然违背承诺,我心底还是有些气愤。
我给张理当了中间人,这事情差点连我也一起牵连了。
“何叔他好点了没有?”我看着瘫在椅子上的何断耳,如此问道。
徐文申摇摇头说道:“刚被撞祟,现在身体很虚,等他醒过来可能已经是明天,或者晚上了。”
我点点头,现在才是凌晨,等到明天,一日时间差不多就到了。
看来处理秃头男人的事情,何断耳已经来不了了。
我们又少了一个人,暗中仇敌还在虎视眈眈,包括讨死狗至今也没有现身。
讨死狗那一句死咒,应验的也有些古怪。
按理说,应该是秃头男人死姑娘,杀了东家抢他粮。
这个秃头男人我看见了,也就是这具尸体,死姑娘去哪里了?杀了东家抢他粮,这东家又是谁呢。
我至今还没想到,大脑飞速运转着。
只是仍旧一无所获。
刘老爷子却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开口说道:“年轻人,先去歇会养养神,等到下午了,还有大事要做。”
我摇摇头说道:“不休息了,提前准备准备。”
正这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这让我瞳孔一缩,心底咯噔地跳动了一声,然后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来,是个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