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我的镇阴铃果然是响了,这男人这会儿出来做什么?
为什么他一直跟着我。
要是以前,我可能会怕他,要么镇他。
现在我见多了这种场面,反而并不着急,先开口说道:“薛小姐,你让一让。”
薛小雅有些疑惑,却还是往前走了几步,跟我留了一些距离。
我从青麻布包当中摸出招魂幡,挥舞了一下说道:“死人有死人该去的地方,心底有怨也要看清楚人再发。我是罗家传人,明日替你重选坟茔,自然不会太差,安心去吧。”
这秃头男人在不远处,仍旧是阴恻恻地看着我,只是我这番话说完,他突然一咧嘴笑了。
然后恍惚间,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我的心一沉,刚刚他的笑容很是诡异,难道说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还是没有去拦着这个秃头男人,因为没必要。
秃头是被别人挖出来扔到了赵宅,哪怕闹事儿也不会有太大的怨气。
这是我心里的底气所在。
“罗先生,刚刚怎么回事儿?”薛小雅突然出声问道。
我将招魂幡塞回了青麻布包里,然后跟她解释说道:“没啥大事,我刚刚跟躺在墙边的死人说了几句话,他没有闹祟。”
薛小雅瞳孔一缩,惊诧地说道:“刚刚他就在我旁边么?”
我点点头说道:“也没有很近,挨着一点吧。”
“啊!”薛小雅被吓得嗓音都尖细了起来,往我这边躲了一下。
我伸出双手托住了她的肩膀,让她没有摔倒,她肩膀很嫩,也很软。
薛小雅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忙往侧方一躲,低头念道:“我……刚刚有些害怕,罗先生。”
我见她如同小鸟般低着头,心底不由有些触动,连忙开口说道:“没事的小雅,他已经走了。”
薛小雅这才点点头,我们又聊了一会儿,不过她显然比刚刚要沉默一些。
天色渐渐黑了起来。
我将薛小雅送回了她的房间,心底还是痒痒的。
今天跟她一起的一些肢体接触,让我有些想入非非,不过她这之后的态度,又有些变化。
难道说,她很抗拒?
又不太对,我想了很久,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我心底杂乱无章,又开始暗中计较。她的家境这么好,而我却只是个看事先生,虽然跟李家有些血缘关系,来往却也并不热切。
薛小雅真的会对我有感觉么?
我心底开始怀疑起来,然后又有些羞愧,她从来没展露过动心,我又何必自作多情的比较呢。
于是就不想薛小雅了,开始思考刘载物的事情,我打算赵宅的事情了罢,就去买一瓶能溶解人皮面具的水,让刘载物洗一把脸试试。
我一定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这或许关系到了很多事情。
如果他是假的,那为什么要冒充刘载物,有什么目的呢?
我暗中的仇家,或者说李家暗中的仇家,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孜孜不倦的追着李家这么多年,就连我也不放过。
这些事情,暂时还都是个谜团。
现在看起来,最好应付的反倒成了讨死狗,虽然它每次来,我都有可能会死。
可至少现在知道讨死狗是什么特征、什么模样。
我应付起来至少没那么恐惧,未知的东西,最能使人畏惧了。
大脑里的思绪杂乱纷飞,这让我想了很久,才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我渐渐的睡着了,我好像又听见耳边有人惊呼呐喊,以及惨叫声,还有骂人的声音。
实在是太吵了,我渐渐被从睡梦中拉了出来,等我睁开眼睛,才清晰的听见耳边是有人大喊,好像有下人的声音,在哭啼啼地喊着什么赵先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又有徐文申的声音。
这让我心底咯噔一跳,这么多人在外面说话,难道真得出了什么大事?
我来不及犹豫,伸手摸了摸,然后才把衣服全部穿上,推开门拔腿就往外走。
这才看见了一堆人守在围墙旁边,好像是在看着什么玩意似得。
我看见了徐文申的背影,以及何断耳的背影,包括刘载物也守着。
这让我心底一怔,我急忙朝着人群当中走去,然后从几个下人身边挤着似得靠近了围墙。
然后我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头皮忍不住的发麻。
围墙下面就躺着秃头男人的尸体,而在上面,赵宝瓶面朝人群吊着,舌头都伸了出来,翻着白眼,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我仔细看向围墙,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上了两颗钉子,然后用绳子将其串联起来。
赵宝瓶就这么吊死在了围墙上,我的心冰凉凉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心底一声声的不断询问着,到底是为什么?
按理说地上的秃头男人怨气根本不够,也不足以让他化煞弄死赵宝瓶。
为什么赵宝瓶偏偏就死了呢。
难道说真的是他自杀,这根本不可能!因为赵宝瓶白天还很乐观的跟我们聊天,怎么可能晚上就想不开引颈就戮了?
罗氏堪舆里面的知识在我脑海中不断的闪过了无数次,可当我想了一遍又一遍之后。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赵宝瓶会死。
“初九,这怎么回事儿?”徐文申突然开口问道。
我摇摇头说道:“不知道,这事情太诡异了,按理说无论如何赵宝瓶也不可能死的。”
“刘老爷子来了吗?”我问了一声。
刘老爷子见多识广,或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我师父向来睡的沉,这点动静根本吵不醒他。”徐文申如此说道。
“初九。”这时候,何断耳突然说话。
“怎么了何叔?”我忙问道。
何断耳直勾勾地看着这尸体,然后冷冷地说道:“先想想他是什么死法,再想想他是被谁弄死的。”
我点点头,看向了赵宝瓶的身上。
无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别的外伤,只有脖子上有一道勒痕。
地上有个大石头,然后墙上面钉着两根钉子。
唯一可能的逻辑,是赵宝瓶自己用大石头把钉子钉在了围墙上面,然后再用绳子绑着钉子,硬生生的把他吊死在了这里。
不然的话,这一切都说不过去。
哪怕被人勒死假装是吊死,也应该有一些挣扎的痕迹。
可赵宝瓶没有任何痕迹,只是眼睛瞪圆了,舌头也伸了出来。
这种死法很像是被撞祟,然后上吊死了的人。
我心想,如果那天不是我们去的及时,朱老二就是这种死法。
能够肯定的是,赵宝瓶肯定是撞祟死的,不然不可能所有特征都吻合。
要是撞祟死的,必须有足够的怨气,而且死尸愿意冒着不能投胎的风险杀了赵宝瓶。
这种除非是死者跟赵宝瓶结下了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
可是地上这个秃头男人,根本不认识赵宝瓶,只是被人埋在这里的而已。
为什么要冒着不能投胎的风险,弄死赵宝瓶呢。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
我心底就像是一团乱麻,脑子转了又转,才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说这个宅子里还有别的尸体?赵宝瓶是被跟他有仇的人弄死的?”我试探地说道。
可这话一说出口,我就觉得不可能。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尸体,全部都能让我碰见……
可是按照常理推断,确实不可能啊。
先说这尸体埋进来的时间,刚好是两个月前,赵宝瓶要搬家的时候。
我心底猛地悸动一下,脑子里滋生出一个想法来。
或许这本身就是一个跟赵宝瓶有仇的人,然后被他的仇家利用,埋进赵宝瓶要住着的新宅子。
我以为他不会闹祟,也不会化煞。可实际上他已经积怨良久?
突然间,我想起了之前跟薛小雅在一块的时候,这秃头男人阴恻恻看着我的眼神。
这种想法或许是真的。
要想证实的话,就必须明白这个男人的身份是什么。
不过赵宝瓶都已经死了,证实这些还有用么?
我叹息一声说道:“赵宝瓶或许真的是被仇家害了。”
“初九,你有想法了?”徐文申惊道。
我把刚刚的猜测一股脑的都告诉了徐文申。
徐文申眉头紧蹩,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初九,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里的后事吧,既然是他们的矛盾,那我们也不好插手。”
我听了这话,心想也是。
哪怕就是赵宝瓶的仇家害死了他,这跟我也没啥太大关系。
我只不过是刘载物看宅子的时候,跟着来的一个阴先生罢了,这种闲事我可不好多管。
还要离远一点,因为我暗中的仇敌,很有可能把每一个事情都利用起来,当成针对我的工具。
“罗先生。”我一愣,回头看去。
薛小雅俏脸苍白,紧咬银牙说道:“赵叔叔他死了吗?”
我见她这模样,自然知道赵宝瓶跟她关系肯定还不错,便叹了口气说道:“节哀吧。”
薛小雅沉默了下来,她呆呆地看着赵宝瓶的尸体,然后开口说道:“罗先生,赵叔小时候很照顾我,你可不可以帮我把他安葬了?”
我听到薛小雅的问话,又看向她憔悴的俏脸,心忍不住就柔软了下来。
“好!”我点头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