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咔嚓地啃食着墙壁,我不禁头皮发麻。
这才刚说完,就已经对上了讨死狗死咒当中的鼠啃房,那接下来的那些传言,要多久会对应上?
什么时候开始火烧床,难道说等我睡着之后……
我脱了鞋子和衣服,尽管已经钻入了被窝里,可我的心还是不能平静。暗地里隐藏着的仇敌,以及刚刚突然出现的讨死狗,这些都是极大的威胁。
当这些玩意撞在一块的时候,我心里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最关键的是,我认识到了能力不够,灰仙围坟的时候,如果不是突发奇想,把安魂烛点燃,我或许真的会被那些幻象当中的老鼠啃食掉我的血肉。
这些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我会的东西太少了。
虽然说起来是个看事先生,可却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不管是我父亲,我爷爷,当他们出去拿这个讨生活的时候,都已经炉火纯青,并且有人带着他们了。
我现在,懂得太少了。
只靠一本罗氏堪舆,我可能要研究很多年,才能到达我爸跟我爷爷的水平。
可如果我只有这种水平,怎么给我爸报仇呢。
我的心很焦虑,这种血海深仇压在我的心底,就像是一座座大山。
最令人愤慨的是,我还没有找我的仇家报仇,他们却反倒找上了门来妨碍我,这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
读大学的时候我看过一本书,上面写着一句话。
哪怕躺着任由人们踩过,他们还会嫌弃踩着不够舒服。
所以说容忍是没有底线的,只有反抗、报仇,狠狠地打他们一拳痛的,才能让他们明白我不是好惹的。
可是该怎么办呢?
现在这个队伍里,我是个半生不熟的看事先生。
徐文申虽然已经干了很多年,可他终究只是个缝尸匠,遇到真正麻烦的事情,他也束手无策。
何断耳本领深厚,扎纸人的手法无比唬人,打更人的身份更能震慑宵小之辈。
可这跟阴先生,以及阳先生深厚斑驳的本领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刘载物……
我想了很久,或许只有他拥有这样的本领和资历。
阳宅先生拥有的本事,绝对不止我看见的那么简单,我可以堪舆风水,哭丧棒可以用来镇煞除恶,又有招魂幡,定罗盘在手上拿着。
我还只是个半路出家的阴先生,刘载物这么多年的阳先生,在新川市的地位如此之高,他藏着的本领,肯定是深厚至极,绝非显露出来的这么简单。
如果有刘载物帮助我的话,或许幕后的仇敌,以及讨死狗,都有机会对付。
可是凭什么呢?
对付讨死狗的时候,还有些缘由。
这是我们共同的仇敌,可要对付暗中设计我的这些人,刘载物为何要卷入这个漩涡之中。
我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似得,哪怕脑子里已经转动了很多次,想了很久,可还是找不到能改变这些的方法。
也不知道是晚上几点了,反正我已经困得眼皮打架了,才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到晚上的梦里,我好像又看见了我爸,还看见了我爷爷,虽然我没有看清楚他的面孔,可我却能隐隐感觉到,他就是我爷爷。
我爸和我爷爷好像都在看着我,不像是以前那几次,戾气十足,又很凶狠。
这次的他们,很温柔,很和煦。
我爸爸跟爷爷好像都对我说,说我已经很棒了。
听到这个话,我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我奔向他们,本来想要把他们抱住,可还没冲上去,他们就消失不见了。
我在地上嚎啕大哭,很久很久,等我哭累了,才猛然惊醒,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这个梦让我无心再睡,扒拉了一下衣服穿上,又把鞋子穿上,然后洗漱了一番,我就推开门往外走去。
却看见徐文申跟何断耳都已经坐在了外面,他们可能是年纪大了,每次都起床很早。
这种情况跟我奶奶很像。
“醒了?”徐文申问道。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走吧。”
我一怔,这才想起来,徐文申昨天晚上说带我见他师父。这让我有些激动,能教出徐文申这样徒弟的,肯定也是位高人,而且跟我爷爷也是旧相识。
“徐叔,不用带点啥?”我心底谨慎地问了一声。
徐文申笑了道:“见个糟老头子,有啥好带的,不是每个人都规矩多。”
这话明显是暗讽何断耳。
“没本事的人才没门槛。”何断耳淡淡道。
“初九,知不知道你爷爷当年跟我师父比的什么?”徐文申突然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
我一愣,心想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上哪知道去。不过话到嘴边,我还是说道:“没听我爷爷说过。”
徐文申呵呵一笑道:“比的是镇煞。”
这话听的我心扑腾一跳,镇煞?徐文申的师父不应该也是缝尸匠么?他们是缝尸体的,也有这种讲究?
“当年我师父和你爷爷都年轻气盛,这才比了一场。同样是一个月的时间,就在这十里八乡,管闹祟的事情,看谁降得住。”
“刚开始都是一样,一人压住了两家。到第三家的时候,我师父撞见了个白毛煞,狼狈不堪的跑了。你爷爷遇见了个血煞,也被折腾得够呛,可人硬是让他送走了。”
我听到这里,才暗暗点头,这么说来还是我爷爷赢了。
不过心里也震惊的无以复加,遇见白毛煞,可不是我那天在孤坟里遇见的那种,她有所图谋,所以没有下死手。
我要是送葬的时候看见她,肯定离死不远了。徐文申的师父,居然啥事都没有,还能跑了,这也让我叹服。
可关键是,他还镇住了闹祟的两家。
他不是缝尸匠么?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我心底有些疑惑。
徐文申却淡淡说道:“初九,每个行当都有他吃饭的能耐,只是有些人的能耐在脸上,有些人的能耐在心里。”
听着这满是隐喻的话,我也有些无奈。
不过徐文申还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又给我解释了一番。
我听得是瞠目结舌,原来在从前,缝尸匠要跟尸体打招呼,往往还是第一个接触到尸体的人。
尸体上面都有浓厚的怨气,普通人光是看着就够瘆的了。
缝尸匠不光是要看,还要给尸体做外科手术,给他缝上残破的躯壳,这才能让他们更好的下葬。
虽然说很多尸体不害缝尸人,可有一些怨气重的当场化了煞,那就必须要镇煞。
就像是王春,徐文申刚缝尸的时候,就已经闹起来了。
所以缝尸匠也跟看事儿先生一样,有一套镇煞的手段。只不过徐文申因为命比较特殊,没有学这一套镇煞的手段,反倒有些别的本事。
镇煞的手段,现在这十里八乡的缝尸匠,也就只有刘老爷子会了。
“真是能能耐人。”我心底暗暗叹服,这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要是他能帮我们一块,不管是出去帮别人解决麻烦,还是报仇,我都能多些底气。
“徐叔,刘老爷子能帮我们吗?”
“我师父也在守坟,跟他不一样,他守着的是死人,我师父守着的是活人。”徐文申瞥了一眼何断耳,然后如此说道。
我一怔,心底尽是疑惑,忙问道:“还能帮活人守坟?”
“瘫在床上醒不过来,不就是活死人?别人我师父不会帮,你的话有机会。”徐文申这么说道。
我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再问,到时候见到了老爷子,就一切都知道了。
徐文申说我们的目的地是在薛村。
我们出了王芬殡仪馆,在街上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给师傅说了目的地。
大概用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慢慢地开到了薛村,只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这块村子居然在山脚下。
徐文申又让师傅往村里面深开了一会儿,等到我们能下车的地方,已经是挨着山脚了,而且并不像是郑家村那种连排的邻居,这地方连个砖瓦房都没有,就光剩下个茅屋。
然后茅屋外面,还放着两个石羊,我看着地形又阴森森的,山刚好倒口,石羊居然刚好把连绵的地势阻碍了,这还气无处去。
这还没完,穴口又倒着往下,分明就是个死地,住在这里活人也变成死人了。
我心里瘆得慌,不由在想,怎么这些有点能力的人,脾气都这么古怪。何断耳住着的地方,也跟它差不多。
“我师父就在里面。”徐文申说道。
钱给了出租车司机,我推开副驾驶的门下车。
说真的,走这地方,我都想跟何断耳说一声让他开路,因为他命比较硬。
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就只有强忍着发麻的寒意,自己在前面开路,一步一步,我渐渐的到了这茅屋。
说是茅屋,只是上面有些茅草,更多的是泥土,就是农村的泥土房,门是个简陋的木头黑门。
我轻轻地一推,一个男人眼睛瞪的圆大,直勾勾地站着,就这么平视着我。
这让我心底猛的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