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后脖颈还是一阵疼痛不止。猛地睁开眼睛,我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房间的床上……
屋子里头很安静,阳光照射进来,还略有几分刺目。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一双手,却觉得格外茫然。
最后我是被打昏了?是薛小雅妈妈回来了?
还是被别人打昏的?
反正肯定不是那女尸,她好端端地在冰棺里头躺着呢。
轻微的敲门声传来,同时还有徐文申喊我名字的声音。
我嘶了一声,下意识摸着后脖颈起身,那种疼痛,还是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去开了门,外头天光已经大亮了。
徐文申诧异地看着我:“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脖子怎么了?”
开门的时候,我还是保持那个动作。
自然也是让徐文申不解。
我不自然地把昨晚上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这一下,徐文申的脸色也正色了许多,他眉头紧皱,似乎也在低头思索。
“先看看尸体什么状况,这化煞闹祟弄得莫名其妙,她若是不想走,应该是害你命才对,要么就是警告你,这事儿不对劲。”徐文申说道。
我也点点头。按照常理来说的确是这样。
她已经是化煞的尸体,不想被看丧送走,这也很正常,毕竟是在家里头过了该走的丧期。
可她得表现却很不对,不想被我送走,的确应该针对我做点儿什么。
结果她也不害我,我还是被人打昏的,还被送回了房间?
这就令我很不解了。
也就在这时,偏院门口匆匆进来了一个人。
抬起头看过去,走进来的不正是薛小雅吗?
她脸色却不大好看。
“罗看事儿,徐先生。”走至我们近前,近距离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则表现得更不自然。
我正准备说话,薛小雅脸上的不自然,却变成了歉意和略有几分不安。
“罗看事儿,可能今天不用你帮忙送丧了……”
我面色一变,还没开口,徐文申就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不看事送丧?你们要把尸体留下?”
也不怪徐文申不解,我心里头也想不明白。
马上就开口说道:“薛小姐,你姐姐的尸体有问题,她已经化煞了,这事儿我和文申叔管了,就肯定会管到底,不看事送丧,薛家麻烦会不小。”
我言辞也很郑重。
薛家也算是花了不少的代价才找到我和徐文申,徐文申缝尸就要二十万,我看事更是四十万。
从中让王芬来找我们,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心力了。
薛小雅的神色却一阵为难。
我总觉得更不正常。
也就在这时,忽而屋外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小妹,哪儿有说不出口的话?事情有合适的人办了就告诉他们,他们本事不如别人,赚不到咱们薛家这笔钱,哪儿还需要留什么面子?!”
这话语里头的意思就很不气了。
我和徐文申几乎同时抬起头看向偏院门。
走进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约莫三十岁出头的模样,仪表堂堂,透着几分厌恶的目光看我和徐文申。
他话语中的意思,我却听明白了。
这薛家是重新找了先生看事?所以忽然用不上我和徐文申了!
薛小雅的脸色就更为难了,她歉意地对我和徐文申说道:“不好意思了徐先生,罗看事,的确新来我家的看事先生,是我哥废了不少心思才求找来的。”
“他的名气,的确要稍微大那么一些,我爸和我爷爷也比较看重这一点,希望我姐的事情能够安顿得更好一些,所以……”
“行了小妹,缝尸答应的多少钱给他,看事的就没必要了,送他们出去吧。”
“对了,让他们自己去后院带上那几个八仙,真不知道是从什么犄角旮旯里头出来的看事先生,那也叫八仙?!拿我薛家当冤大头了?!”
那男人又厌恶地骂了我和徐文申两句。
我心里头是很不舒服,可我也没啥话好说,他们找了本事更厉害的,名气比我大,用不上我,我走就是了。
可也没必要这么埋汰人吧?
领事他们已经到了,这倒是出乎我预料。
那男人说完之后,转身就往外走了。
徐文申目光有几分冷冽。
薛小雅又道歉了两声。
徐文申才说了句:“薛小姐,事情是这个事情,但规矩和道理却不是这样的道理,若非我徐文申要找人看事,就绝不会贸然缝尸。”
“薛家要以后出什么事情,就不要找到我的头上,我也不会再插手去管。”
薛小雅脸色有几分发红。
我看着反倒是有点儿心软了,就说文申叔还是算了,用不上我就用不上我吧。
语罢,我就说去后院喊上领事他们先离开,我这把人叫来了,莫名其妙又不看事了,总得解释一下。
徐文申也不多说什么话了。
薛小雅匆匆走在前头,跟着她,我们才又进了后院。
本来我是有心要说昨晚上不正常的一系列事情。
徐文申却就像是看出来了似的,按了按我的肩膀,还对我摇了摇头,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要没事儿找事儿。
索性我心里头也落了个轻巧,本来这件事情就不太正常,薛家不让我管,我和徐文申能好端端找个正常的事儿去看,也不耽误赚钱。
很快就进了后院,领事带着八仙儿就在院子边角里头杵着,他们低头在说着什么话,也一直在抽烟。
几个薛家的下人围着他们,不让他们走去别处。
我过去之后,薛小雅才让那些人让开。
领事看到我,就脸上一喜,匆匆走到我面前。
不过他的神色也很快变得不自在起来,说道:“初九,这是咋回事儿?不是让我们来抬棺吗?怎么我们进来了,他们薛家说就不用你看事儿了?也不让我们抬棺?”
“还新找的看事先生,你看那先生,看的是什么事嘛?都直接把棺材墩地上了啊!”
“他那意思,得换一口红棺材来,说一堆什么弯弯道道的。”
“哪儿有这么看事的?!”领事的话语里头都是抱怨。
这也把我听懵了。
红棺和黑棺,本来就是不同死法不同用法,这都是绝对定死的道理,哪儿有横死人给红棺的,这不是胡来么?!
而且我刚才注意力都在领事他们身上,还真没注意到院子里头其他人。
这会儿扭头看过去,之前放着的黑棺果然是四四方方地落在地上。
冰棺里头的尸体,也被抬出来放在地上。
虽然垫着白布,但是地上已经不少血迹渗透了出来,看得颇有几分狰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