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抬起头,这声音是从棺材里头传来的!
同时我也也数清楚了,头一共磕了三下!马上就停了。
徐文申忽然走到了我身边,他拍了拍我肩膀,说了句:“棺尸磕头,初九,你这看事手段,你爸说轻了。”
“今儿我徐文申,长见识了!”
“文申叔……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谁都想听赞誉,可我更清楚,要是打肿脸充胖子,那就是自己找死!
棺尸磕头,看似是在阴宅葬法里面,尸体对于看事先生的尊敬。
可对比上我现在的问题,那就是置换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按了指印,就像是下了誓一样,表示我务必要将唐国栋的事情处理好!
唐国栋给我磕头,也就是交换!
我只是给他在出丧表上作保的话,如果我事情没做完,他不过是晚上来闹祟,找我小麻烦而已。
现在我按了手指头印子,要是没个交代,他就会让我躺进去那口棺材!
我思绪如同电闪,也示意徐文申去看出丧表。
徐文申的脸色也微变了一下,说了句:“这白煞,还有点儿本事,被我镇住化煞了都还能使鬼动作。”
“先不管其他,送他下葬再说。”语罢徐文申又让我放心,这种事儿他不止见过一次了,他有谱,不会看着我出事。
我也只能稳住心态,现在慌了神,鬼就会欺上身,等会儿送丧路上还有我受的!
低头瞅着时间,闻着香烛纸钱灼烧的焦糊味,耳边哭声更是杂乱。
一分一秒都过得格外地缓慢。
总算是时间过了两点五十九分,跳到三点钟!
我大步走到灵堂前面,伸手拿起来出丧表,学着当初我爸的动作。
先是捶了捶胸口,然后又咳嗽一声清嗓子,沉声喊道:“事主唐国栋,享年四十二岁!”
“生于殷实富贵家,死于事业场子内!其命苦,其死悲,有凶谋害,亡冤亦!”
“至此送丧落葬之后,当捉其凶,使亡者瞑目!”
“事主虽无儿,但却有孝女叠塔哭丧!人生完时,竭尽圆满。”
“今日乃庚子年,丁亥月,丙辰日,三天停丧,理应出殡,大吉大利!”
我念出丧表的第一个字开始,院子里头的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甚至就连孝帷里头的那些女眷都不哭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出丧表之中,便有我要替唐国栋伸冤的内容,多半是在我写的时候,被他搞鬼让我按手印,除此之外和我爸说的不同的就是最后那一句。
我爸喊得是柔日出丧,大吉大利,可今天是刚日,我敢说一个刚字,路上必定出事!
三天出丧,也是合情合理,唐国栋就没有闹脾气的道理了。
哗啦!
我一甩出丧表,直接按在了棺材的顶端!
取了一根桃木钉,啪的一下砸了进去!
出丧表稳稳当当地落在上头。
在其下火光掠动之中,有几分透明。
此刻,我额头上满是汗水,定定地看了出丧表好几秒种,总算没出什么问题。
接着,我冲着堂屋内一抱拳!
领事带着八仙,麻利地开始抬棺的一系列准备。
从出唐家门开始,一直到走上村路,都没出任何问题。
唐国栋的侄儿郭立和我走在前头,也一边给我指路,说他们山垭口村的村民死了大多都葬在什么地方。
一路上我都提心吊胆,一直扭头去看棺材。
阳光曝晒却也没让我觉得温暖,反倒是有几分寒意。
本以为路上还得出点儿幺蛾子,结果却出奇地轻巧!和昨天送杨木匠的时候相比,不要轻巧了太多!
八仙也显得很轻松。
一直到了山垭口村葬人的哑口山,我才停在了山口。摸出来定罗盘,打了方向。
只要今年去世的,都属于庚子亡命,忌葬六山宜葬六山都和杨木匠相同。
小心翼翼地区分了山向之后,我才发现,这哑口山竟然是一座坤山!
这是一座宜葬山!
只要葬入此山之中,房房均发,子孙不但有本事,还能有贵人相助,富贵和权势并重,其运势有一百八十八年!
虽然唐国栋用幺蛾子让我按手印,但是唐家给的钱,也是真金白银的二十万!
并且唐家人的态度都很好,没有丝毫问题,完全受得起亡人福泽!
我在山脚往上的位置选了一处吉壤,虽说不是这座山最好的风水宝地,但是也足够唐家受用无穷。
让八仙挖坟土落葬的时候,我也将这宜葬山的事情说了。
郭彩丽激动地都在发抖,更是拉着孝女唐小玲,以及她侄子郭立,还有一些小辈,在我面前都跪下了!
我赶紧把他们搀扶起来,说没必要下跪……我拿人钱财,这些本就是分内事,再说我也没有特意去找宜葬山,只不过是巧合,也算是唐家应该有的运势。
唐国栋下葬之后,一行人打道回府。
八仙领了酬金,一个人有一千八百八十八,徐文申缝尸拿了十万块,而我则是二十万!
领事眼珠子都直了,嘟囔着说了半天,抱怨钱少。
徐文申才笑呵呵地说了句,干什么事儿,拿什么钱,今天要是遇到危险,八仙顶上,那钱就多了。
八仙来的时候,还抱怨是凶尸不想抬,事主家里头又怎么会多给多少钱?
领事一下子就不说话。
二十万沉甸甸地装在皮箱里头,我心里虽然高兴,但是也有点儿发慌。
因为刚才回来的路上……我摸了摸兜里头,鬼使神差地,那张出丧表竟然装在我兜里头……
这是唐国栋在提醒我,不要忘了他的事儿呢!
我本来还寻摸,徐文申会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却没想到,他直接就摸出来了之前抱起来的匕首,递给了郭彩丽。
又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让她去报警,然后联系这个警察,就说他男人是被人害死的,这是凶器。
郭彩丽更是一边掉眼泪,一边点头。
之后,徐文申才示意从唐家离开。
此刻天色已经微微发暗了。
我们到了村外头的公路上,我才疑惑无比地问徐文申,这样就有用么?可我们也什么都没管啊!
徐文申笑了笑和我说,让阳差管,那就是已经有人管了。
况且,杀人放火不找警察,我们能做什么?
凶器都拿到了,上面肯定找得到指纹线索,唐家人匆匆忙忙地要安葬尸体,必定以为是意外,现在知道是凶杀,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这才有几分恍然。
徐文申笑呵呵地告诉我,我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上了车,徐文申就在调转方向……
我犹豫了一下,问徐文申,能不能去镇上的医院。
徐文申诧异,问我怎么出来一天就离不开我爸了?等着我们忙活儿的事情还多着呢。
我尴尬地挠挠头,说我担心我爸的身体。
虽然他昨天还说,让我最近别回家。但是我这一笔钱就赚够了还贷款的,应该能让他高兴高兴,就想先去医院看看他。
就算是事情忙活儿的还很多,这今晚上总没别的事儿了吧?
我只要回去看看我爸,把这笔钱留给他,我就放心能跟着他去办事儿了!
徐文申点了根烟,说了个“行”,就驱车朝着镇上去了。
路上幽幽暗暗,月光凄冷得厉害。
我却总觉得有几分心绪不宁似的。
我爸教过我,看事儿的先生,若是心绪不宁,这叫做感知,可能会发生灾祸,必定要小心谨慎,方能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