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奶奶在电话那头微叹一声:“既然齐老头子让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着你,沈言是他与媳妇头一个孩子,因为是女孩儿,就被她的妈妈送给了别人。”
“怪不得。”林染理解了齐老爷子为啥要给沈言钱了。
“当时咋说呢,也不知道哪个瘟大灾的算出齐老头子要是有一个女儿,家里肯定不会有儿子,头一个是儿子就会连生三个。”
“当时的人都迷信啊,自然相信了,就这么把那孩子送给了别人。”赵奶奶虽然比齐老爷子年纪大几岁,知道的细情也不太多。
“那我给沈大姨送去。”林染今天就要把事情办了。
“送去吧,圆了那老死头子一个心愿,他这些年心里不痛快,可母亲寻死觅活就是不让他养活,他也实在没办法,他媳妇也因为孩子的事一年后死了。”
“……”林染。
“齐老头子后来又被母亲逼着娶了现在孩子的母亲,他过得很不开心,因为头一个是他自己想娶的,当时他妈妈就不同意,因为头一个妻子穷,后娶的家里条件也不好,但是没有什么负担。”
“大染,你帮帮他吧,他也是一个可怜人,从出生起就被父母管着,让他一辈子都得留在这个村子,这也是他为啥那么严苛管三个儿子的原因,他希望他们三个能考上大学,离开这里。”
赵奶奶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林染想到了齐老爷子的三个儿子,属实都在市里生活,条件也很好,那时候的大学生含金量很高,还分配工作啥的。
“老头子现在的妻子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他们虽然没有什么爱情,但老头子还是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不让她受屈。”赵奶奶认为齐老爷子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他原来妻子的坟在哪里?”林染问。
“不知道,这个你就别问了,他死后直接就与现在的妻子并骨就行,当初的事情太乱套,有些事情比现代人玩得都花花,我都不好意思说。”
“行,我知道怎么做了,我先办这件事情。”比现代人玩得花花?我咋没听说过呢?老一辈的人不都保守吗?
林染搞清楚了事情真相,拿起十万块钱下了地:“齐老爷子,我把钱给沈言送过去,回来我再跟你细说。”
齐老爷子微微点头。
小马留在这里等着,他要看看齐老爷子的三个儿子会不会回来,只要他们回来了,他就把这些事情都跟他们说明白,省得他们继续怨恨父亲。
林染开车往平安镇走去,本子上没有写明确的地址,但只要有名字就能找到人住在哪里。
小马又给齐老爷子喂水,人家依旧不喝。
一个小时过去,齐老爷子的三个儿子回来了。
小马将他们拦到外面,将赵奶奶说的话跟他们学一遍,但他刻意将十万块钱与沈言的事情抹去,就是不想再让他们哥三个心里不痛快。
三个儿子脸上闪过一丝动容,一个个惭愧的低下了头。
“进去吧,多陪陪他。”小马说道。
“嗯。”
人家儿子回来,小马也不再多呆,剩下的这八天,将是他们与父亲最后的相处时光。
林染得知他们回来也便放心了,他此时也快到平安镇。
他并没有像个愣头青般打听,而是去找当地的白事儿老板。
张老板见林染过来,高兴的说道:“真是难得啊,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
“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张老板请林染坐下,又递给他一根烟:“你亲自过来,还是为了找人,是不是帮别人圆什么愿望?”
“你猜得很准,我们村里的一个老爷子。”
“找谁?”这事儿张老板肯定会帮忙。
“六十多岁,男的叫张国强,女的叫沈言,这两人是两口子,他们还有两个孩子。”林染将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张老板听完一拍大腿:“哎呀,这是我大爷和大娘啊,他们在镇上开面馆呢,走走,我带你去!”
“我就知道找你没错,都一个姓的肯定知道。”我真是机智啊,以后再找人就找同一个姓的!
“走着。”张老板正好没事儿,亲自带着林染过去。
张老板开车在前面带路,林染跟着他来到了面馆。
林染下了车,惊讶地看着这个面馆,他记得以前来平安镇时还在这里吃过一次面。
两人走进面馆,正好没有人。
老两口从后厨走出来,看到张老板,笑呵呵的说道:“大侄子带朋友过来吃饭啊?”
“不是,这是万吉镇吉安村的村长林染,他找你们有点事儿。”张老板解释道。
“啥事啊?”沈言拿起抹布擦了擦手,然后从冷柜里拿出两瓶水递给了他们:“有啥事坐下说,先喝点水。”
“谢谢。”林染接过水坐到了椅子上:“我来是因为我们村里的齐老爷子,他让我……”话未说完,林染将十万块钱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我不要。”沈言显然已经知道齐老爷子是谁:“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我也知道他是我的亲爸。”
张国强看了一眼妻子,招呼张老板出去抽烟,这件事情就让他们两人自己聊,别人尽量别在身边站着。
张老板惊呆了,他头一次听说大娘的亲爸另有其人。
林染问:“大姨,老爷子还有八天的寿命,他今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我把钱送过来。”
“还有八天?”沈言有些惊讶:“我半年前去万吉镇,还看到了他,那时看着还挺硬朗啊!”
“你们有联系?”
“我爸妈跟他是远房堂兄弟,我一直管他叫老叔,直到我爸妈去世,他们才跟我说清楚身世,你说我能不去看看他吗?我们也没相认,我爸妈说他很苦,一辈子都没为自己活着。”
沈言将十万块钱推了回去:“其实他也没什么好内疚的,我换一个人家过得也挺好,也没受什么亏待,而且我拿这钱也不合适。”
“当初的事情我听说了,属实是……”林染也不知该说啥,但这个钱是齐老爷子让给的,他要是不把这件事儿办了,也没法跟齐老爷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