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了,林染下楼打饭回楼上吃。
未想周嘉悦给他打来了电话:“林老板,我想问一下,您公司的入殓师有空吗?”
“有的,出一次五百块钱。”林染先把价格说出来。
“可以的!”周嘉悦觉得很实在。
“你开业也有半个月了,才接买卖?”林染诧异地问。
“可不是嘛,我爸还跟我说了,今年可能是淡季。”周嘉悦无奈地说道。
“我家的生意也不多,你对外别说什么淡季,让外人听了不好。”林染打算提点一下周嘉悦,本身年纪小,可能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周嘉悦瞬间反应过来:“我懂了,谢谢林老板的提醒。”
“你需要男的还是女的?”林染问。
“男的,这次的死者是男性,年纪是六十七岁,他们的说要给老人整利索一些,然后吧,我就是觉得有点怪怪。”周嘉悦那头压低了音量,然后往别处走了几步:“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
“没事儿,我让人过去,他有经验。”
“成。”周嘉悦放心了。
林染下楼见工作人员都吃完了饭,跟朱明星说道:“小朱,你去一趟永泰殡葬公司,他们的老板给我打电话,说没有入殓师,想请你过去一趟,一次五百。”
“好嘞,马上就过去!”
朱明星拿起了化妆箱,开着公司的灵车去了永泰殡葬公司。
周嘉悦正在外面等着,当看到万吉的灵车过来,心里瞬间有底了:“您就是朱师傅吧,他们不在灵堂,我喊他们留一个人,他们也没搭理我。”
“我看一眼。”朱明星快步走了进去。
永泰只有一个灵堂,当初冯景胜也是打算接待有钱人,所以将所有资金都用来布置这个灵堂上了。
周嘉悦没有这样的想法,对她而言,无论贫富,只要来到永泰,她都当成贵宾接待。
朱明星走到了棺材前,看了一眼老爷子的脸,然后又解开了老爷子身上的衣服,他伸手轻轻按了一下老爷子的胸口:“好像有一根肋骨断了。”
“挨打了?”周嘉悦也跟着一起看,一点也不怕棺材里的死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们说是老年斑,我也不傻,这一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身上没有别的外伤了,死因的话,你得找大夫过来确认。”
“人家拿来了。”周嘉悦将医生开的死亡证明拿给朱明星看。
朱明星看着上面写的内容:“写的是心脏病发猝死?”
“嗯。”
“我再摸摸。”朱明星又按了按:“身体里有回声,搞不好肋骨折断导致腹腔出血。”说到这里,朱明星给宋柯发去了:“我问问老板娘。”
“宋大法医!”周嘉悦听说过宋柯的大名。
“对。”朱明星看了一眼外面:“你跟工作人员说一声,让他们在门口瞅着。”
“行。”
宋柯接了,看着老人脸上的伤,还有胸前的乌青:“死前被人打过脸,胸口被猛踹了一脚,你说太软,那就是内出血了。”
“咋整?”朱明星知道这样肯定不能火化。
“你把手机给周老板。”宋柯说道。
“好。”
朱明星将手机递给了周嘉悦:“我们老板娘跟你说。”
“嫂子好!”周嘉悦嘴还挺甜的。
“我听大染提过你,你别害怕,你先跟我说说,送老人过来的是他的家属还是别的?”宋柯必须得问清楚这一点,这里面的说道很多,一旦整不好,小丫头可就得罪人了。
“是养老院的,起先我问他们,他们谁也不说话,我后来偷听到的。”周嘉悦说道。
“谁家?”
“田园之家。”
“他们家风评可不太好,你不用害怕,这年头得直系亲属签字,他们不敢私自让你火化,等老人的儿女过来后,你就跟他们说一声,看他们想怎么办。”宋柯说道。
“如果不管呢?”
“应该不会。”宋柯肯定道。
“???”
“要是人死在养老院,哪怕再不孝顺的人也不会容忍父亲惨死。”宋柯其实还有一点没跟周嘉悦说,那就是有极个别的家属会借着这个机会管养老院要钱,所以势必会闹大。
“家属过来后,你就让他们看一眼老人的身体,你尽量别开口,懂我的意思吧?”宋柯得让周嘉悦把自己摘出去。
“懂了,放心吧嫂子,我明白了。”有了宋柯的提点,周嘉悦心里也有数了。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出买卖,也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周嘉悦将手机还给朱明星,然后拿出手机给老爷子拍照:“老爷子,您别生气哈,我得记录下来给你儿女们看一眼,您要是真有冤屈,也得看他们怎么办,我能帮您的也只有这些了。”
“香要灭了。”朱明星拿起香点着插入香炉里:“我等一会儿再给老爷子穿寿衣。”
“行。”周嘉悦先将寿被给老爷子盖上。
“老板,人回来了。”工作人员朝着周嘉悦打了一个手势。
周嘉悦点头表示明白。
田园之家养老院的老板和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老爷子的家属。
“爸啊!”
儿女们哭着跑进了灵堂,将盖在父亲身上的寿被拉开,想看一眼父亲最后的容颜。
……
儿女们的哭声停止了。
老板走到棺材前,见没给老爷子整理仪容,当场甩了周嘉悦一个眼刀子。
“你瞪我干啥?死者儿女不回来,我也不能随便用寿衣和寿被啊,规格什么的不得人家儿女挑么,你能说得算啊?”周嘉悦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硬茬,有话一向是敢说。
“……”老板。
周嘉悦上前一步,将寿被掀开:“你们看一眼老爷子。”
子女一眼便看到了父亲胸口上的乌青,他们咬了咬牙,老爷子儿子上去就给了老板一拳:“你们敢打我爸,我爸胸口都是青的,一看就是你们踹的!”
老板倒在了地上,他想解释,但死者儿子不给他机会,一脚一脚专门往他的胸口上踹。
死者女儿打电话报警,这事儿说啥也得查清楚,特别是开死亡证明的那个大夫,人都没检查就说了心脏猝死,绝对不能放过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