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朱爷爷家。
“大染!”朱大叔看到林染仿佛看到了亲人,拉住林染又哭上了:“我爸八十六了,他不听话啊,给车改装,嗖地一下就窜出去了!”
“你看到了?”林染问。
“受害者说的。”
“???”林染没明白。
“就是撞我爸的那个司机,其实不怪人家,是我爸突然窜出去的。”朱大叔一向是讲道理,他也没有脸讹人家司机,更何况真不怪人家!
“就是该着。”林染拿出了手机给村医打电话:“大叔,你把缝合用的东西拿过来,对对,我到朱爷爷家了,我来缝合就行,你把东西带齐就可以了。”
话说完了,林染进屋瞅一眼朱爷爷。
好家伙,老爷子死的样子忒惨了!
林染心有些累,这是一个大工程。
村医过来了,将工具箱递给了林染:“所有的线我都拿来了,你看着处理吧。”言罢,快速逃离了屋子,仿佛屋里的朱爷爷会跳起来抓他似的。
朱大叔往林染嘴里塞了一根烟,然后用打火机给他点着了:“别着急。”
“……”林染。
唐安走了进来,将酒精放到一边,然后将朱爷爷身上的破烂衣服剪掉,用酒精给老爷子擦拭身体:“朱爷爷,我们是过来帮你的,你一路走好。”
“走啥好啊,我爸没准现在还懵着呢,一窜一撞人就没了。”朱大叔还在那里调侃上了。
林染知道朱大叔过了悲伤的劲儿,但还憋了一肚子的气,所以说话有点没把门的。
这些都可以理解,谁家遇到这种事儿,都得气够呛。
“哥,脸擦完了。”唐安说道。
“嗯,干吧。”
林染戴上手套拿起针开始缝合朱爷爷脸上的伤口,这些年来他跟着宋柯学了不少法医上的事,对缝合伤口也越来越熟练。
有人过来了,他们一个个站在窗前抽烟,谁也不敢说一句话,生怕吵到林染。
两个小时后,朱爷爷的脸被林染缝合好了。
接下来就是身上的伤口,唐安用酒精仔细的消毒擦拭:“哥,还得多长时间?”
“照着小三天准备吧。”林染也说不准,这不是缝被子可以糊弄,他得用尽最大努力让老爷子有个人样。
唐安点了一下头,跟站在一边的朱大叔说道:“我哥说了照着小三天准备吧,我估计的话,今天天黑之前能结束就不错了。”
“辛苦了大染。”朱大叔感激的说道。
“应该的。”林染一向是你找我家办事情,我就得尽最大的努力给死者一个体面。
朱大叔那边预订了一条龙,找的是潘龙。
朱家的亲戚们一个个也都陆续过来了,一位年轻人见林染缝合遗体,说道:“差一不二就行了呗,反正你也恢复不到原样,用不着这么精细吧?”
“与死者有关的任何事情都不能糊弄,一定要做到最好才行。”林染是有原则的人,绝对干不出对死者不敬的事儿。
年轻人撇了撇嘴角:“人死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林染眉头微皱,心里有些不快。
年轻人不懂很正常,但绝对不能在别人家里说三道四,这样真的很招人烦。
“我们在工作呢,你别杵在门口站着。”唐安冷冷的说道。
“哦。”年轻人走了。
唐安又将一处伤口擦拭干净,也拿出了针线:“哥,我试试吧。”
“你别沾手了。”林染断言拒绝:“你本身也不会,冷不丁上手容易整得不平整,我自己来吧,你把伤口清理好就行。”
“行。”唐安听话地继续清理伤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染忽然听到钟表滴答滴答地响着,他抬头望向了挂在东墙的钟:“唐安,你把钟调停,然后把时间倒回到老爷子走的时间。”
“哎呀,把这个忘了。”唐安赶紧处理。
林染又将一个伤口缝合好后,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这是被撞到窗户上了,要不然身上不能这么多伤口。
朱大叔给林染和唐安拿了一瓶水:“我得去交警队一趟,人家说了,今天要把事情解决。”
“嗯,你去吧,只要你们家有一个主事的就行。”林染说道。
“有人。”
“好。”林染瞅了一眼放在旁边的水,根本没有心情喝。
唐安的肚子咕噜叫唤了一声:“哥,你肚子饿不?”
“有点。”林染抬头望向唐安:“你清理的伤口够我缝合很长时间,你要是饿了就去吃点东西,然后……给我带个手抓饼回来。”
“收到!”唐安放下酒精瓶出去买吃的。
看热闹的人愣住了,这种环境还能吃得下东西?
林染斜睨了一眼众人,指着前面的窗户:“把窗户打开,屋里空气不流通,我有点喘不过气。”
“马上。”朱家亲戚将窗户打开了。
外面的空气瞬间涌进屋内,将屋里的血腥味冲淡了一些。
林染继续淡定地为朱爷爷缝合残缺的遗体。
唐安买了不少吃的回来了:“哥,吃饭吧。”
林染将手套摘下扔到一边,然后跟唐安坐在朱爷爷旁边吃饭。
林染和唐安分别吃了一个手抓饼,还喝了一杯豆浆外加一份麻辣烫。
旁边看热闹的人纷纷露出钦佩的目光,干白事儿的心理素质属实牛!
林染和唐安戴上手套继续干活,大有一种不把朱爷爷缝合完整不罢休的架势!
宋柯还给林染发来了视频,她正在吃土豆粉:“让我看一眼你缝合得咋样?”
“等着。”林染拿着手机对准了朱爷爷:“我的手艺也就这样了,至少也能看出个人样来,如果人在外面没的,直接就送去火葬场了,可在家门口,朱大叔又将父亲抬了回来,指定得答对好才行。”
宋柯看了一眼缝合好的:“还算是可以,再看看没缝合的。”
林染又将手机挪了过去。
宋柯看完后不由得沉默了。
“咋了?”林染问。
“没什么,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成。”林染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到一边。
宋柯也吃不下去了,跟领导请假,开车回了万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