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吃饭的空档,有一位十三四的小姑娘走了过来:“林叔叔!”
“你是前年……”林染想起来了,却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放假了就来姥姥家过暑假啊?”
“嗯,我想去看看我妈妈,只是我姥不带我去,所以我就过来找您,听古叔叔说您在这里。”小姑娘带着恳求的眼神望着林染,希望林染能带着她去看妈妈。
林染正好也要吃完了:“明天一早,你来二部找我,一般都是上午祭祀。”
“行,那我走啦!”
“小心车。”林染提醒道。
小姑娘笑着挥了挥手,快步离开了烤肉店。
程松严悲叹一声:“前年走的,十岁就没了妈,难得孩子这么阳光。”
“这孩子很活泼,当时我还记着呢,一直都没哭,说答应她的妈妈要天天开心,可咱们都是干白事儿的,都知道什么叫后反劲儿。”
“对。”程松严知道后反劲儿的滋味才是最难受的。
如果你当场宣泄出悲伤或许还能好一些,就怕回到家后,发现自己不懂很多东西,没人提醒你天冷穿衣,没人叮嘱你要按时吃饭,原来没有这个人生活会如此潦草,这才是最可悲的。
一顿饭结束,林染跟程家父子挥手道别。
他想着小姑娘母亲的坟,正埋在西山墓园,当时小姑娘父亲花了十万块,就希望妻子能看到喜欢的那棵松树。
次日一早,小姑娘拎着水果来到了公司。
林染正好也刚到,带着她前往西山墓园:“你爸呢?”
“他出任务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就想着来看看我妈,我一直住校,爷爷那里我不想去,我叔叔和婶婶不太喜欢我,姥姥这边倒是可以,可我觉得麻烦她不好。”小姑娘懂事地说道。
“在学校有人欺负你没?”
“没有。”
“那就行。”林染放心了。
半个小时后到达了西山墓园,来到了小姑娘母亲的坟墓前。
小姑娘摆上了供品,然后点着香了,磕了三个头:“妈,我来看你了,我……我……”小姑娘说到这里眼泪掉了下来:“其实,我可想你了,我也想天天开心,可我一个人回到那个家后,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我可孤单了。”
林染站在一边默默地听着。
“妈,你放心,我只哭这一次,以后我绝对不哭,我不能给你和爸爸丢脸,这次期末我全班第一,老师还夸我了呢,说我一定会考上名牌大学。”
林染见墓地主管过来了,问道:“有事吗?”
“也没啥大事,难得你过来一趟,我们经理想请你喝杯茶。”
“行啊!”林染回头瞅了一眼小姑娘:“你跟你妈妈多呆一会儿,有事问这里的工作人员,山下有炉子,我给你带了纸放到了旁边,你一会儿烧点,我有点事,你结束后在会室等我就行。”
“好的叔叔,您忙。”
小姑娘好不容易来一次,肯定得跟妈妈多说说话。
主管跟着林染往办公室那里走:“前不久,有一个小男孩儿过来看父亲,我心里那叫难受,你说咱们干这一行的年头多了,就看不得孩子哭。”
“特揪心是吧?”
“对。”
林染同样也不想看到,奈何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生死。
墓园经理已经泡好了茶,见林染到了,热情地与他握了握手:“难得林老板大驾光临,咱们正好碰上了,一起喝茶杯聊聊天。”
“今天您怎么闲着了?”林染拿起桌上倒好的茶喝了一口:“好茶。”
“您来了,我肯定得泡最好的茶!”经理看了一眼主管,待主管离开后,跟林染说道:“我最近很忙,你也知道墓园的事特别多,我本来想去拜访您,可一直腾不出时间,这不刚刚还送走一位大神呢。”
“谁?”林染问。
经理指了指屋顶,林染立马明白了。
“对了,墓园不允许私自开是吗?”林染想到了汪海洋开墓园的那一次,当时也没打听清楚到底能不能,但人家真就开起来了。
“按理说不可以,因为有些手续容易批不下来,但如果……”往下的经理没说,他相信林染应该懂:“墓园肯定挣钱,一个坑能占多少地方。”
“确实。”
“你想开墓地?”经理问。
“曾经有过这样冒失的想法,但地理位置还有其他因素就拉倒了。”林染无比庆幸当时没买下叶红山,否则手续办不下来,钱也就白花了。
“我跟你说,钱挣够就行,其余的别惦记。”
“对。”林染也放弃了开墓地的念头。
两人大约聊了半个小时,林染看了看手表,起身提出告辞。
经理送他出了门口,谁知道又有人过来了,一看这派头就是领导。
林染快走几步,去了会室,看到小姑娘坐在那里等自己:“这么快就结束了?”
“也没啥说的,我姥给我打电话了。”
“咱们下去烧纸,然后送你回家。”
“谢谢叔叔。”
林染陪着小姑娘烧完纸,将她平安送回了家,然后开车去养老院。
今天有老两口带着儿子过来了。
陈叔和秦大娥出去旅行了,月姐有事只能找林染过来,因为有些事情她做不了主。
林染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眼前痴傻的男人,不由得一阵头疼:“叔叔、阿姨,您儿子这样应该去专业的机构,咱们市里有这样的地方,我们这边不是专业的。”
“林老板,你帮帮忙吧,我儿子这样别人家都不收,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们也去了,人家收费太贵了,我们出不起这个钱。”大姨也是有心无力,实在没办法才会来林染这里。
“我们这边没有专业的,你让我怎么照顾呢?”
“你帮帮忙吧,我们两口子打工挣钱交得起费用,你们这里最低档的就行。”大叔说道。
月姐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你们想得真挺好啊,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送到我这里,然后还要用最低价格享受全天照顾,这怎么可能呢!”
老两口面色一红,他们确实是打算用最低消费拿到最好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