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泡好茶放到桌上,然后便离开了。
“马先生有话请直说。”林染给他倒了一杯。
马先生接过茶抿了一小口:“是这样的,我想办一场葬礼,想试一试我的亲朋好友们,他们见我有钱了,总是管我借钱,然后也不还,我就琢磨着他们看到我死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乐呗,不用还钱了。”林染坦率地说道。
“我还有媳妇在呢。”
“您的年纪也没比我大多少,我跟您说实在的,人活着办葬礼属实是不好,岁数大了闹一闹倒是可以理解,您还是太年轻了,要不然换一种方法试呢?”林染问。
马先生摇了摇头:“我就要用这种方法,我还得亲自躺棺材里面,我家最近事情太多,我需要验证一下,毕竟活人在死人面前容易啥话都说没有忌讳。”
“那需要我做什么?”林染问。
“给我找一个不隔音的棺材。”
林染笑了:“我们家棺材都不隔音,毕竟躺里面的人没有说话的。”
“是呀!”马先生也跟着乐了。
“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马先生想了想:“我得先装病,然后再说,咱们俩加个。”
“OK!”
林染加了就代表同意了,尽管他知道结果是什么,可还是愿意帮马先生一把,要是真能借着这个机会看清谁好谁坏,也省得以后继续上当受骗了。
火葬场来了不少人面试,王涛亲自接待,见有一位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伙子,他连忙劝道:“我们夜班的工作很辛苦的,你年纪小尽量别来上班。”
“一晚上一千块钱,对我来讲真的是太多了,我大学毕业快半年了,也没找到适合的工作,房子都快要租不起了,主管,你不要觉得我干不了这一行,我都穷成这样了。”小伙子的态度诚恳,一点也不来虚的。
王涛想了想,现在年轻人出来打拼确实是需要钱,望着眼前合格的五人:“你们五位,再加上你,跟我先去停尸房看一眼,如果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可以立即离开。”
“好。”
其余的人虽有不甘心,却也没办法,谁叫他们一来到火葬场的北面就头疼,通常像这样的情况,指定是不能在这里工作,要是强行干的话会出大事的。
小伙子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否则王涛也不能通融。
六人跟着进了停尸房,有两个人腿肚子直哆嗦:“王主管,要不然我还是算了吧。”
“请便。”王涛不拦着。
剩下的四人并没有什么异常,王涛放心了。
守着停尸房的张大爷过来了,打量着眼前的四人,最后望向了小伙子:“你年纪太小了,不适合干这一行,听大爷我一句劝,找一个别的工作。”
“大爷,我缺钱啊!”小伙子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可一想到吃饭的钱都没有,还怕个屁啊,这年头没钱才是最可怕的!
张大爷掏出了一根红绳:“缺钱那就留下吧,把这根红绳戴上,今年冬天很冷,有毛病的会有很多人离开,你们晚上抬尸体时切记别唠嗑,也别议论死者怎么样。”
“明白。”小伙子接下了红绳系到了腕处。
张大爷在停尸房四个角点了香,然后跟那四人说道:“只要守规矩就行,别的什么事也没有,一天一结算,保证不差你们一分钱。”
“知道了!”
大家都答应得很痛快,他们的年纪也不小了,不可能干出冲动的事儿。
这也是王涛要找三十往上的原因,够稳重才能干得了这活。
晚班是六点到第二天一早的六点,半夜有一顿宵夜,好吃的没有,只有一些面包和牛奶鸡蛋什么的,总之不能让大家都饿着。
张大爷晚上五点半过来,呆到下半夜三点就回家,每天都是这个时间走,哪怕停尸房有事,他也不会留下来。
小伙子牢记张大爷的话,平时跟那三人连话都不说。
第一天的工作,晚上来一位出车祸死去的男人,那撞得一点人样都没有了。
张大爷示意小伙子和另一人将尸体抬进停尸房,明天一早会有入殓师过来整理仪容,尽量帮助死者恢复得像个人样,这样到了下面也能好看一些。
王涛不放心,八点多还回来一趟:“张大爷,他们四个行不?”
“可以的。”张大爷很满意。
“要是人手不够,明天还招人,白班的也招,一天五百块。”王涛说道。
“这个合理。”
“那我走了。”王涛说道。
“慢点开车,这里我会看着的。”张大爷保证道。
“好。”王涛走了。
今天一共进来十具尸体,他们四人跟着以前的工作人员一同坐车去现场,然后将遗体抬回来的。
这活确实挣得多,但活也不是一般的累!
头一天没有任何问题,王涛挺欣慰。
那几人的工资并没有结算,明天发头一天的,说白了就是压一天,哪怕你中途想不干,这钱指定也都给你,不会差你一分钱。
网上很多人调侃火葬场上班如何如何,那也只是说说,真到了这个地方,冷不丁的谁心里都打怵。
顶替宋妈妈念大学的那位大姨,又找到了宋妈妈住的小区,高中同学有跟宋妈妈联系的,当初不知道细情,被大姨一问顺嘴就说了。
这件事情吧,宋家的人都知道,宋妈妈的爸爸还因为这件事情上学校闹。
结果可想而知,就在那个年代,一个平民老百姓哪能斗得过有权有势的人,这口气只能咽了。
宋柯因此还特意查过,只可惜那个年代,有的也是纸制存档,但关于宋妈妈高考纪录是一点也没有,可见大姨的父母当时得多有本事了。
昨天晚上林染跟宋柯叨咕了,听宋柯说没办法惩罚后,只能哀叹命运不公,否则宋妈妈的命运绝对又是一个样子。
宋妈妈其实并没有多恨,她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却拥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也算是因祸得福,老公疼她事事都听她的,公公婆婆也慈爱,妯娌和睦,女儿婚姻幸福,真的没让她操一点心。
但是,宋妈妈是真不乐意见大姨,她打心眼里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