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给林染打去了电话,告诉他小军的父母过来了。
林染听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尽快。
院长开车带着他们到达了医院,两口子看到身上插着管子的小军,不知是真后悔,还是在那里装,眼泪是哗哗地往下掉,那声泪俱下的模样跟专业演员似的。
林染冷漠地看着,整家医院谁都知道小军的情况,没有一个上前安慰两口子的。
小军已经处于昏迷中,他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有人在哭,还喊着什么儿子,他心中一惊,意识到可能是亲爸亲妈过来了,但他并不想睁开眼睛看一眼,他觉得没有必要。
他们能抛弃未满月的孩子,哪能真心过来看自己,肯定是打什么主意呢。
哼……可惜啊,记不住了,万一在阴曹地府见面了多尴尬啊!
小军想到了院长爸爸,用那残存的意识不断祈祷:保佑我的院长爸爸遇到真心爱他的女人,让他将来有一个伴儿,也保佑福利院的大家能平安健康……林叔……他真是一个好人……
院长听不下去了,见小军迟迟没有清醒的样子,制止了小军父母的哭泣:“能不能别嚎了,小军醒不过来了,你们该回哪回哪去吧!”
“不是得有……”
两口子贪婪地望向了院长和林染。
林染瞬间秒懂,嘲讽道:“一分不给,有招想去,没招死去,要么你就上法院起诉!”
两口子懵了,这跟宣传的也不符合啊!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我们都当你是假的。”林染真不惯着他们的毛病:“孩子扔掉就不是你们的了,请你们滚蛋吧,千万不要提跟小军之间的关系,懂?”
两口子互相看了一眼,窘迫地低头跑了。
医院的护士们鄙夷地朝他们翻了一个白眼,是真是假她们也不在乎,人都要走了,是与不是一点也不重要,答应孩子的办到就完事了。
小军紧闭双眼,他想回福利院,在医院一天得不少钱呢。
林染问院长:“带小军回福利院吗?”
“回吧,不管咋说,那是他的家。”院长的心很累,他精心呵护了十二年的孩子最终还是要走了,然而福利院还有二十多个孩子,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他们不管的。
林染叫来了救护车,跟着一起回了儿童福利院。
小军躺到了自己的房间,福利院里的孩子围了过来,他们眼含热泪地望着小军,其中还有一位三岁的小胖丫头。
小胖丫头不会说话,但能听得到,她站在小军的床边哭了。
小军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想要安慰一下小胖丫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尚龙和尚太太也过来了,看着小军这个样子,纵然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痛。
尚太太第一次来这家儿童福利院,她看到了那些唐氏儿童,忍不住问院长:“为什么明知道是这样的孩子还选择生下来?现在都是优生优育,指定能查出来。”
“谁知道呢。”院长也不理解,如果你真爱孩子的话,生下来后别扔掉啊!
儿童福利院有六个工作人员,五人负责照顾孩子,一人打扫卫生加做饭。
这时,外面走进来好七八个二十多岁的孩子,他们有的腿脚不太好,但看着却很有精神。
孩子们喊着院长爸爸,他们都是福利院里长大的孩子,在外面也找到了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其中有几人还去了林染的纸厂上班。
这些孩子都很仁义,他们每个月挣的钱,都会拿出三分之一给院长,还会在休息的时候买东西给弟弟妹妹们吃,在他们的心里,这家儿童福利院就是他们的家。
他们都是过来看小军的,见小军气若游丝地躺着,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院长没有安慰他们,人总得经历一些离别才会成长。
“龙叔儿,有两口子过来认亲,然后管我要钱,我没给。”林染说道。
“给个屁,我就是用一个噱头,只要来了,别说钱了,告他们遗弃罪都行!”尚龙脾气也不小,他眼看着没人过来,只能出此下策,不管哪个年代,钱永远是最好使的。
林染不置可否地笑了,这话属实没毛病。
小军回家呆了五天就走了,二部过来接走了他。
在灵堂里,林染让工作人员烧了很多的金条给小军,哪怕真的将骨灰洒入大海,该有的都得有。
人吧,都得走这么一遭。
也没有给小军停灵,林染第二天就将小军送去火化,然后开着车直奔F市。
院长抱着小军的骨灰盒坐在副驾驶,他望着沿路的风景,忍不住问林染:“你说什么叫活着?”
“……”林染。
“你一向能说会道,怎么还不说话了呢?”
林染无奈地笑了:“你想让我说什么?我要是说,活着就是尽自己最大努力让自个儿活得更好,是不是很没有意境?一点也不高大上?”
“你说的是实话,活着就是为了自己。”院长说道。
“做自己认为最正确的事,对得起天地良心,那就是活着。”
院长抽出一根烟塞进林染的嘴里:“这话说得高大上一些了!”
林染叼着烟,见院长递过来打火机,偏头吸了一口,他按下车窗,烟顺着缝隙飘出了窗外。
“看了这么多的死人,你心是不是挺硬的?”
“还行吧!”林染其实也跟普通人一样,至亲出事也会悲伤,假如一个活人要是连这点情绪都没有,那根本不是人,哪怕再坏的人也有喜怒哀乐。
院长一根烟抽完,忽然笑了:“我觉得现在干的事情挺有意义的。”
“你救了多少孩子呢!”
“也对!”院长还会继续养活那些孩子,特别是那几个唐氏儿童。
两人到达了海边,林染和院长顺利地将小军的骨灰洒海里了。
他们也没在F市太耽搁,直接开车往回走。
“多少钱?”院长要给林染转账。
“你跟我俩扯淡是吧?福利院啥的我一律不收费。”这是林染最基本的原则,更何况院长是天下难得的好人,他很乐意尽一份绵薄之力。
“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你又出钱又出力的。”
“竟说那些没用的。”林染笑了。
院长也是敞亮人,不再跟林染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