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消停没一会,蒋大龙的徒弟小高给林染打来了电话。
“林哥,我师父又出事了!”
一听这话,林染气便不打一处来:“咋地,又把秦老板媳妇给睡了?”
“不是秦老板的媳妇。”
“谁的媳妇也不行啊!”妈的,蒋大龙咋就好这一口呢?学曹操呢?喜欢人妻!
小高见林染误会了,赶紧解释:“不是别人的媳妇,我师父不好这一口了,他出车祸了,全身粉碎性骨折,眼下我们殡葬公司没法干了,我师父在弥留之际让我给你打电话。”
“医生怎么说的?”太突然了……
“肯定是活不长了,我哥的家人都过来了,他双亲还在,你来一趟吧!”小高带着哭腔接着说道:“你说我师父咋那么倒霉呢,就差点被粉碎了,现在就吊着一口气呢。”
“……”林染。
小高哭得更大声了:“林哥,你赶紧过来吧,要不然咋整啊,我师父有话要跟你说呢。”
“行,我知道了。”这一趟林染指定得去。
陈叔看了看日期:“今天九月二十一号,六号开业,你可千万得到场。”
“我上D市看一眼,蒋大龙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要是不过去那就不对了。”林染拿起了桌上的车钥匙:“现在九点半,我一点之前就能到医院,然后七点左右就能到家,要是回不来的话也没事儿。”
“行,这里我看着呢。”陈叔说道。
林染点了一下头,开车往D市走,在车里他给宋柯打去了电话:“媳妇儿,我得上D市一趟,蒋大龙出车祸全身粉碎性骨折,他徒弟给我打电话,我得过去看一眼。”
“你去吧,我早点回家接小月亮。”
“嗯,挂了,我开车呢。”
“注意安全。”
“好。”
林染挂断了电话,让小高发来了医院的定位,急三火四的往D市赶。
说实在的,林染真心希望蒋大龙能挺过来。
一点前,林染到达了医院,还是当初蒋大龙住院的那一家。
小高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带着林染去了ICU。
蒋大龙的父母正坐在外面哭,林染没料到会住入ICU:“粉碎性骨折用住这里吗?”不都是全身包裹严实躺床上吗?电视里是这么演的啊!
“五脏六腑都碎了,住ICU也是为了撑时间等你过来。”小高说道。
林染换上了防护服跟着护士走进了ICU,来到了包裹着跟木乃伊似的蒋大龙面前,他没用任何人吱声,直接给蒋大龙把了脉。
蒋大龙一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就等他过来呢:“大染……”
林染靠近了蒋大龙的耳边:“哥,你说。”
“我什……死?”
“活不过半夜。”
蒋大龙微微眨了眨眼睛,气若游丝的交待后事:“帮我办……”
“行,我帮你办葬礼。”
“把我的门市……卖……”
“卖了?”林染问。
蒋大龙又眨了眨眼皮:“钱……给我……”
“爸妈。”
“对。”
“好,你的要求我会安排的,你放心地走吧。”林染这话虽然说得残忍,但他也不能不说,至于那家门市,估计同行应该能买下来。
蒋大龙闭上了双眼,不再吱声了。
林染走到了外面,跟蒋大龙的爸妈说道:“活不过今天半夜,蒋哥也跟我说了,后事由我来帮他办,那家门市卖了后,钱啥的给父母。”
“我的儿啊!”蒋大龙的母亲嚎啕大哭。
小高也跟着抹眼泪,蒋大龙的父亲是知道林染的,以前他不止一次听儿子提过:“林老板,你看得准我们都明白,我想接我儿子回家,不想让我儿子死在医院里。”
“回老家吗?”
“对,老家那房子还是他的呢,我儿子必须死在家里!”蒋父腿都哆嗦了,扶着小高站了起来:“我儿子啥样,我心里清楚,我也没指望他怎么着,叶落归根,他得回家啊!”
“那,我问问大夫。”林染叫住了旁边的护士,然后找大夫问清楚。
大夫本身也说了不用住ICU,就因为蒋大龙在等林染,一听要带蒋大龙走,大夫立马同意了。
蒋大龙的家在农村,亲弟弟已经结了婚,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妹妹也嫁人了,孩子刚上幼儿园中班,全家就他单着,父母几乎每次见到他都会叨叨。
蒋大龙被抬上了救护车,一会儿就要到家了,他此时还有残存的意识,听到母亲哭着说大儿子要走了,妈妈带你回家,他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林染开车带着小高和蒋大龙的父亲往村里走,在半路上,蒋大龙的弟弟打来了电话,得知哥哥活不过今晚后,那边扑通一声,蒋二龙受不住刺激昏倒了。
这些年来,蒋大龙对弟弟妹妹是十个头的好,有啥好东西都会想着他们,他们当弟妹的有好吃的也想着哥哥,每年还会给哥哥买衣服啥的,感情相当的好了。
蒋小妹听说大哥要死了,那边已经开车回了家。
林染面无表情地问小高:“你跟我说实话,你师父到底是出车祸,还是车被动了手脚?”
“报警了,警察说了,我师父没有责任,是开车的大货车主疲劳驾驶,一分神的工夫就撞上了,那位车主也在医院呢,人家媳妇说了,乐意掏钱,只希望别起诉啥的,还说家里有两个孩子,一个大学刚毕业正找工作啥的。”
林染叹了口气,这事儿就得由蒋家的人处理了,他做不了这个主。
一个小时后,到达了蒋大龙的父母家。
蒋父直接让医护人员把蒋大龙抬到了东屋,然后跟躺在炕上的儿子说道:“大龙啊,你到家了啊,咱们在走之前吃点东西不?”
“他现在吃不了东西,也不要给他水喝。”医护人员说道。
蒋父没说啥,付了救护车的钱后,让人家走了。
“既然活不过半夜了,那再不吃点东西,到了那里岂不是成了饿死鬼?大龙啊,你最爱吃爸做的疙瘩汤了,爸给你做一碗啊,你多少吃点,咱们早走一点,晚走一点也没啥,得吃饱了再说,你说是不?”
蒋大龙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只能凭着他微弱的呼吸声来判断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