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急了:“这么贵,点四个太多了!”
“薅我点羊毛不也正常吗?”林染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你想想,当初您妈去世,还有您媳妇走了,不都是我跟我爸给你家办的,你说我们家得挣你多少钱,你往回吃点就是赚了。”
李大爷噗嗤一声乐了:“你小子真会说话。”
“我点你就吃吧,没那么多说道,正好我也没吃饭呢,一天天光忙着挣钱了,适当花点钱吃些好菜也正常,您说对吧?”
“你是好孩子啊……”李大爷想起了自己的三个儿子,苦笑了几声:“我一会儿多吃点,吃不了就把菜打包拿家去,我想回老房子,虽然破,但也不受窝囊气。”
“回去谁照顾你?”林染问。
“你不懂,我现在这样的生活,说是儿子照顾着,实际上……”老人说到这儿捂住了眼睛:“唉……不提了,就那么回事儿吧。”
“……”林染。
服务员先把溜肥肠端了上来,这玩意儿都是提前烀好的,只接大火一炒就行,溜肉段和干煸蚕蛹还有刀鱼需要油炸,这个就比较费点劲了。
林染给大爷夹了一筷子肥肠:“吃吧。”
“吃!”
李大爷尝了一口肥肠:“真香。”
“多吃点。”林染又给他夹了一些。
这时,老板端着一盘蘸酱菜来了:“林老板,我们赠送的。”
“谢啦!”
“要米饭吗?”老板又问。
林染摆了摆手:“先不用。”菜还没上齐呢就吃饭,那还能吃几口菜啊,老板问的什么屁话!
老板走了。
林染拿起一根黄瓜沾了点酱,该说不说,这家饭店的鸡蛋酱属实做得不错!
没一会儿,油炸刀鱼端了上来。
李大爷夹起一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真好吃,我还是过年时吃过的呢!”
“……”林染叹了口气。
四个菜都上来了,李大爷吃得满嘴油香,仿佛以后再也吃不上了似的。
林染心里不太舒服,菜也没吃几口。
邻桌的人不时看一眼李大爷,眼里满是复杂,或许是想到了父母……
干白事儿是真糟心,这种事情看多了,心也有些麻木了。
林染自嘲地笑了笑,心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相当憋闷。
李大爷也没敢吃得太多,本身有毛病,他怕出点什么事给林染惹麻烦:“大染,我吃饱了,你咋一口没动呢?我的病不传染。”
“不是这个,我心里不太得劲,有些吃不下。”
“我还记得当初我妈走的时候,你爸带着十岁的你过来,当时我喊妈妈,你站在一边跟着哭,那时我就知道你太重感情了,干白事儿就得学会看开点,别为大爷我难心,早晚都得走,我看开了。”
“没有,你想多了。”林染不喜欢别人说他重感情,可不得不承认李大爷说的是事实。
李大爷知道林染的性子,慈祥地笑了笑,不再提这一茬。
剩下的菜全部打包,林染让李大爷拿回了家。
饭店老板也挺讲究,少收了林染五块钱……
李大爷要回破房子,林染送他到了大门前,却发现原来的小破房子已经被大儿子给扒了。
“我的家……”李大爷没料到大儿子下手这么快。
大儿子家在李大爷家的隔壁,听到外面有动静,赶紧走了出来,一看是父亲,不耐烦地说道:“你不是应该在老二家吗?又回来干啥?”
“谁叫你把我家给扒了的?”李大爷愤怒地望着家中长子。
“那么大点的地方不扒留着干啥?”大儿子瞥了林染一眼:“林老板,你可真够速度的,我爸离死还早着呢,你别着急,我肯定找你办。”
“你爸在路上摔倒了,我带他回来的。”林染解释道。
“摔倒了?你整的?”大儿子的眼神亮了。
“我有行车记录仪,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看。”
“那算了吧。”大儿子有些失望,要是真被林染撞了,那全家就发财了!
李大爷对这三个儿子失望透顶,可自己也这么大岁数了,不依靠他们还能依靠谁呢?
“你给老二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我吧。”李大爷真心不想回去,可家都没有了,不回那里又能回哪里呢?凑合吧,用不了多久就死了,死了就不用受罪喽!
林染不会管人家的家事,把人平安送到他儿子面前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二儿子也是住在同一个镇的,两家距离不算太远。
林染本打算回去,可一看二儿子和二儿媳妇没有好脸色,靠在车前点了一根烟,打算抽完烟再走。
二儿媳妇尖酸刻薄地瞪着李大爷:“不就是说你几句吗?至于离家出走?你要是走远点也行,还被傻B送了回来,真是多管闲事儿!”说完,还瞪了林染一眼。
“……”林染。
二儿子推了媳妇一下,态度倒是平顺很多:“爸,你晚上吃饭没?”
“吃了。”
“那跟我回去吧。”二儿子忽略了李大爷手里拎着的剩菜。
二儿媳妇白愣了林染一眼,这可把林染给气坏了,他烟抽得只剩下了一半,走到大儿子的身边:“你爸也就一个月了,到时候在谁家办?”
“啥?”大儿子懵了,在他的眼里,父亲能走能动,根本不像是快要没的样子。
“你笨啊,我能看差吗?咱们这边可有说道,老头在谁家走的,谁家办事情,收的礼钱也就是那人的。”林染拿话点大儿子。
大儿子瞬间明白了,立马叫住了李大爷:“爸!”
李大爷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大儿子:“有事?”
“爸,你别回老二家了,我养活你,从今天起,你哪也不用去了,就在我这里住着!”大儿子走到父亲的面前,接过了父亲手里的剩菜:“走,咱们回家。”
李大爷被大儿子的态度给弄懵了,他下意识地望向了林染,见林染朝他笑了笑,立马明白肯定林染说了什么,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肯定与身后世有关。
罢了……
左右也活不了多长时间,只要能让我舒服地走,其余的都无所谓。
李大爷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