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来反驳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是调查陈明月必然会惊动胡伦泰。如果胡伦泰两口子达成某种共识,胡伦泰不再追究陈明月出轨的事情。那我们就会很被动。所以我觉得这个办法不可行。”
程杰想了想道:“既然这一条路走不通,是不是可以考虑从赖俊平那里入手呢。赖俊平捏造监控视频的伪证可是铁板钉钉子的事实。他想赖也赖不掉。而赖俊平捏造监控视频这件事情,我们可以肯定百分之百受胡伦泰的指使。所以如果能突破赖俊平,让他供出胡伦泰,我们马上就可以向市纪委和市检察院请示逮捕胡伦泰。”
赵东来笑笑道:“关键问题是,赖俊平会不会供出胡伦泰,市纪委会不会同意。胡伦泰的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市里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可人家还是逍遥法外。这说明什么?”说着叹口气接着道:“之前,我也满腔热血,可通过这几个月时间,我发现什么事情都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
陶天泽知道赵东来大概是已经跟范明华通过气了。这是要放弃当初的决定,放弃曾经的雄心壮志,放弃整顿河西政治社会环境这个计划,或者说的更冠冕一些,用柔和的办法来解决既成问题。
跟程杰一块从纪委出来,陶天泽就想探探这位曾经因为干部提拔不公,而大闹县委的公安局副局长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是不是跟赵东来一样出现了转变,就给他递了根烟道:“我听说刑警队这一块,都还很愿意听你的,是不是?”
程杰淡然一笑道:“公安局现在也就刑警这一块还算干警。他们愿意听我的,我却给不了他们任何好处。你想想,他们以后还能听我的吗。”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是啊。胡伦泰一手遮天,刘志远就是个跟屁虫。现在形势,你恐怕也看出来了。范、赵二位大人,估计只想让胡伦泰腾位置。可就算是让胡伦泰腾出位置,以胡伦泰在公检法的势力,还不是他说了算。”
程杰就有些愤慨道:“我就不明白,好不容易有现在的成果,眼看着利剑已经悬在了胡伦泰的头上,范、赵二人为什么要选择妥协。他们怕了吗?”
陶天泽想了想道:“怕倒不至于,他们恐怕考虑更多是政治问题。说白了,就是利弊权衡。以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想要彻底打掉胡伦泰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用当初赵东来书记的话说,就是还要脱层皮。对于他们而言,这样做的目的无外乎是权力。可如果能轻松让胡伦泰下来。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程杰摆摆手道:“你说的这个太复杂了。我在大学里没有学过这个,也不想学这个。我给你说,我就一个目的,惩治犯罪。如果陈子衿真的是胡伦泰谋害,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绳之以法。我不管什么政治不政治的事情。我只知道法律尊严不可亵渎。”
这是个生性直爽的人。相比赵东来,他可能是一种印在骨子里的正直。
最让陶天泽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随着范明华思路的改变,313南环路天桥倒塌事件的调查,也开始发生了方向性变化。检察院最终给出的结论是天桥倒塌事故,完全是因为之前一辆超高大货车从天桥下面经过的时候,无视天桥限高告示牌强行通过,发生严重剐蹭。天桥虽然没有当场倒塌,但主体和地基都发生了严重的损伤,才导致数日后的倒塌。大车司机已经抓捕归案,也承认了当日所驾驶的超高货车对与天桥发生了严重剐蹭。这就意味着,天桥本身并不存在工程质量问题,相关责任人自然也就免于追究责任。
坐在钟如臣办公室,陶天泽内心五味杂陈,却不知从何说起。
钟如臣就将一杯茶水递给陶天泽笑道:“陶主任,我听说,你这个秘书是范书记到河西后第一个点名要的。我想你肯定有过人之处。不过,我觉得作为一名党的干部,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规矩意识,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觉得呢?”
钟如臣这是明摆着敲打陶天泽不要管的太宽,不要超越自己的职权。秘书的职责当然是伺候好领导,服从领导的安排,而陶天泽的所作所为,如果是在范明华的授意下还能说得过去,现在竟然跟范明华对着干,那就是越权,那就是不懂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