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泽便将刚才的发现给范明华说了一遍。范明华一下子就清醒了,皱着眉头似笑非笑道:“你们是说,这个胡伦泰不仅在房间里设计了逃生之路,还搞了一个密室?”
陶天泽点点头,却说起了陈子衿自杀的问题道:“以此推断,我觉得胡伦泰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极大。首先他有杀人的动机,陈子衿与他老婆陈明月的事情足以让他心生杀念。其次,他有杀人的能力,而且能做到如此不着痕迹的杀人灭口,我觉得在河西这个地方,除了胡伦泰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范明华笑笑道:“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说法很有说服力,但是……还是过于主观。起码现在没有一个证据能证明是胡伦泰杀了陈子衿。尽管我也愿意相信就是胡伦泰杀了陈子衿,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除非能证明,在陈子衿办公室发现的那枚指纹是胡伦泰的。这样才有可能把他定为嫌疑人。然而,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我倒是觉得……”
范明华说着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我们不如把他那个密室的事情向市委做个汇报,毕竟证明密室属于胡伦泰所有比较容易。”
说到此处,陶天泽也基本猜到了范明华的意思。她这是退而求其次的思路,是在无法将胡伦泰绳之以法的情况下,借用政治的手段让胡伦泰下台。因为光私藏枪支这一项罪名,就已经完全够得上让胡伦泰接受纪委调查,继而让市委免除其政法委书记的职务了。
南平铁娘子!陶天泽心中不由念叨了一下这个范明华的美誉,内心却不免一阵阵的失望。如果按范明华的意思处理,胡伦泰毫无疑问此后将永远逍遥法外。在政治前途和惩恶扬善之间,范明华无疑是选择了前者。这也许是当下这种大的政治生态下,大多数当权者所谓的明智之举吧。
此刻的陶天泽才真正明白,所谓的政治不过一场利弊权衡的游戏。
深夜的河西大街上,空荡荡的看见不一个人影,那晃动的树影下如同藏了满嘴獠牙的鬼魅,昏黄的灯光仿佛在告诉人们能发光的不一定是阳光。陶天泽一边走一边在脚下踢一颗并不怎么圆滑的石头,好像这世界所有的人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只剩自己一个人在孤独地游走。
陶天泽拿出手机,翻了一遍电话簿,却不知道拨给谁。赵东来吗?或许他也是跟范明华一样的想法。作为一个秘书,范明华的所有决定是没有必要经过自己的,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范明华很快就会向市委汇报胡伦泰私藏枪支的事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胡伦泰拿掉。或者由河西内部向市委推荐,或者要求市委下派,马上就会有一个她范明华的铁杆政法委书记坐在原来胡伦泰的位置。至于高永明和王志民,都是明智之人,很快就能看清形势,向她范明华臣服。至于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范明华自然也会既往不咎。河西自此以后便牢牢掌握在了范明华的手中。
这就是范明华的大获全胜,也是这场政治斗争的最终结局。
“嗨!”
身后忽然一个声音把陶天泽吓了一跳,转过身却是贾爱琴。
“你怎么在这儿,一个人吗?”陶天泽往贾爱琴身后看了一眼问道。
贾爱琴也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道:“对呀,就我一个人。我刚才见你送走一个女警官又跑了出来,就悄悄跟了出来,看你有没有干什么坏事。”
“你监视我?”陶天泽指着贾爱琴一脸严肃道。
贾爱琴一扭脸哼了一声道:“我才没心思跟踪你呢。只不过我的住处在顶楼最好的位置,能统酒店揽全局,所以这一天进进出出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我的法眼。你也不例外。”
这便是狡辩了。就算她的住处可以统揽大酒店全局,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她怎么可能全部都去看。
陶天泽也不想跟她计较,见她穿的单薄,就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了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着急忙活出来的,连件衣服都不穿,小心冻坏了,你爸爸会心疼死的。”
贾爱琴却嘿嘿笑问道:“我冻成啥样,我爸爸都不会心疼,因为他这会远在首都,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我知道你能看见,也肯定会心疼。所以,我就故意不穿,让你的心好好疼疼。”
陶天泽便在她脸上故意掐了一把道:“你的意思是,我心疼了,你就高兴了?”